戏鲟湾西南,万枫城。
当江南这片土地重归安宁,只要你目所能及的地都充满着生气。
城门刚开,早早在外排队的生意人便争先入城,他们有的推着小车、有的挑着担子,里面装的,皆是赖以为生的东西。
他们前脚刚进城,住在城中的摊贩便抢先一步支起了摊子。
热闹的叫卖声将城市唤醒,温暖的阳光终于照亮了这片土地。
人潮拥挤中,将来凭借着身高东张西望。身侧的尚婉儿不满道:“呦这是看谁家的小媳妇呢,你这么盯着人家看也不怕人家以身相许。”
将来被酸的有些发蒙:“什么谁家小媳妇,你不饿吗?快看看吃点什么。”
尚婉儿瞬间涨红了脸,两人左右都是人高马大的“车把式”,把她的视线挡的死死的,她酸将来就是因为什么也看不到。
玉手一抬,精准无误的掐住了将来腰间的软肉。那酸爽,险些让将来一脚凌空踏出而后一飞冲天。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饶了我。”
“哼。”尚婉儿骄哼一声这才松手,正当将来缓气时,两人身旁车把式的对话,引起了小两口的注意。
“干完这一趟,咱们回江北去吧。家里都有地,生活都没问题,凭啥在这边受窝囊气。”
“行,同路。回家等秋收,咱不受气。”
将来有时候听能搭话的,但这次输给了一个操着龙西口音的汉子。
“两位兄弟,这是怎么了?这离秋收还有些日子能,干的好好的为啥要走?”
那更为豪迈一些的汉子不答反问:“兄弟,你这跑一趟多少个铜板?”
“六十啊,不都一样吗?”
那豪迈汉子一笑:“我们一样,可前面那些拉着最轻布匹的,却给一百二十个铜板。”
龙西汉子一滞,随即反应过来。怪不得那些人工钱不和自己一起发,而且平时不爱理会自己更是高人一等的模样。
这哥们越想越气,摘下手套就要上前理论。
豪迈汉子一把抱住了他,沉声道:“兄弟,犯不上为了这些人吃官司。咱大不了不干了,若非要在夏闲时谋个营生,回江北也一样。”
“就是,若不是想看看江南风景,在哪干不是一样啊。”
龙西汉子不再挣扎,涨红了脸道:“我就不明白,凭啥区别对待,我们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钱。”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一个嘬着烟袋的老把式道:“因为定燕的最后一战,我们陛下的一旨圣谕,让南天城前多了尽百万的无辜亡魂。他们不敢跟朝廷斗,不敢说陛下的不是,于是就把这怨气撒在了我们身上。呵呵谁叫我们是外乡人呢。”
将来眉头一皱,尚婉儿随即拉住了他的手。
“这不搞地域分化吗?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老把式把烟斗里的烟灰磕掉,别在腰带上后继续推起了车:“人心啊,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走吧,那边巷子里有个馄饨摊,我们到那里吃一口。”说罢,将来拉着尚婉儿,分开人群朝一处小巷走去。
“老板娘,来两碗馄饨,两个鸡蛋,一个发面饼子。”
“好咧,两位里面坐。”
将来拉着尚婉儿,在小摊位临街一角坐下后,才缓缓松开了了手。
尚婉儿掏出手帕,把将来的手拉到身前,为其擦去手心上的细汗。
只有尚婉儿知道,将来在紧张时会出手汗,而且此时也只有她知道,将来的心里在想什么。
她把将来的手放好,轻声问:“怎么说?”
将来喝了口淡茶,无奈道:“最好的办法,是朕强压江南,让他们敢恨朕,敢说朕。这样一来,待到朕退位,下一任皇帝再施些恩惠,江南便可平息。”
尚婉儿拍了拍他的手:“你为这天下已经做的够多了,不必逼着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况且,你不跟我说过,将家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吗?就让我们的孩子,去考虑这些并不危险却很糟心的事吧。”
将来伸了个懒腰:“真想把十安种在地里,看看他能不能快点长大。”
“噗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将来眉毛一挑:“你也好不到哪去吧,就让我们的孩子,去考虑这些并不危险却很糟心的事吧。”
两人说笑间,馄饨等吃食陆续送了上来,将来还未动筷,便多加了一碗,毕竟以他的饭量来说,这指甲盖大小的混沌,即便是配上一个发面饼子也是不够吃的。
见老板娘那看怪物的目光,尚婉儿只是笑,看着将来笑,笑的无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