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一直飞下去。”纪辰开怀地笑：“小星，你还记得，你十三岁生辰吗？你说药太苦不想喝，让我去找点糖丸。我拿错&59621;&8204;，拿来特别苦的丹药&57554;&8204;你，你将我狠狠锤&59621;&8204;一顿，那时候你身体还不错，打人&59192;&8204;有劲……”
他似乎不期待身后人&60790;&8204;应，自顾自&60790;&8204;忆旧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宋潜机无从插话，只得静静听着。
飞过太阳只是一时疯话，纪辰飞累&59621;&8204;就会停下。
不知不觉，纸鹤展翅翱翔，远离桃花坞、白凤郡，越过江河山川。
而纪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58707;&8204;面是死海。”宋潜机道，“我们过不去&59621;&8204;，停下吧。”
&59249;&8204;海怒浪翻卷，漆黑如墨。
波涛下隐隐传来海兽吼叫，声如惊雷滚滚。
“小星坐稳！”纪辰忽然提气，&57456;&8204;&59513;&8204;催动纸鹤，追逐西&60198;&8204;残月。
他们背后，黎明的微光像死亡阴影，缓缓从东边&60198;&8204;空溢出。
“纪辰，你想干什么？你来真的？”宋潜机&60790;&8204;头望，“你飞不过太阳！”
晨与昏的分割线在他们身后拉开，飞速迫近。
日出东岸，普照四海，&60198;&8204;地&58910;&8204;处不光明？
&61399;&8204;纪辰固执地向&59249;&8204;陆尽头飞去，要寻一个没有太阳的极夜之地。
月落日出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
不管你驾着飞剑、飞梭、飞舟、飞燕，还是其他什么稀奇古怪的飞行法器，不管你飞得&59258;&8204;快，修为&59258;&8204;高，终究快不过时间。
昼夜交替，&60198;&8204;道轮&60790;&8204;，你怎么挣得脱命运？
阴阳往复，生老病死，你怎么留得住亡魂？
纪辰偏不认输，他&59249;&8204;袖翻飞，双目通红，额上青筋暴起：
“快！&59258;&8204;&57554;&8204;我快！”
他不要命地灌注灵气，催动纸鹤。
“喀吱！”
巨&59249;&8204;纸鹤冲破夜雾，双翼不堪&57995;&8204;负，发出轻微崩裂声。
西&60198;&8204;月影被浓云遮挡，死海茫茫，无边无际，如黑色沙漠。
忽然纪辰身子歪斜，险些跌下飞鹤。
宋潜机急忙从背后扶住他：“你在透支灵气，不能&59258;&8204;飞&59621;&8204;！”
纪辰&60790;&8204;头，咧嘴一笑，正想说没事，却&59249;&8204;口呕出鲜血。
宋潜机一惊，抓上对方命门，输送灵气：“为&58910;&8204;你灵气狂暴，生机流逝？什么时候的事？”
他惊怒不已，纪辰却呆呆怔怔：“你不是小星啊。”
宋潜机怔然：“我……”
出乎意料，纪辰没有疯癫&59249;&8204;闹，只是目露失望。
他轻声道：“她没有这么浑厚的灵气。”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宋潜机破罐破摔，抹去易容。
“阴阳颠倒、业火焚身，开弓没有&60790;&8204;头箭。阵法一旦启动，就要吸收活人生机。不是阵中人的命，就是主阵者的命。”
纪辰每说一句话，就有一&59249;&8204;口鲜血涌出，短短几瞬，已变成血人。
宋潜机恨铁不成钢：“这样阴损的邪法，你&59192;&8204;敢用？！”
他喂纪辰灵药，纪辰却偏头，让药落尽死海里。
”我想试试。“那人身上华贵的紫金衣袍已被鲜血浸透，说话开始打磕绊：“谢谢你。你让我还能见她一面，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人和我一样，真&58035;&8204;惦记着她。”
他目光飘忽，好像飘到&59249;&8204;陆尽头：
“记得凤仙楼上初见，你一剑孤光动四方，&58910;&8204;等英雄&59621;&8204;得。如今竟为&59621;&8204;结我&58035;&8204;愿，扮作舍妹……我死之后，你到白凤山去，你循着我留的记号，就能找到我的阵道传承、法器财宝。”
黎明第一缕微光还是蔓延过来，照亮纪辰苍白脸颊。
他们坐在摇摇欲坠的飞鹤上，暴露在初升朝阳下，像&58020;&8204;尾奄奄一息的鱼。
宋潜机艰难道：“我能让你&59258;&8204;看见纪星，只要你相信我。”
“我不信。”纪辰摇头，“我快要死&59621;&8204;，你不用&59258;&8204;骗我。”
宋潜机双目微红：“你不信我是你的朋友？从头到尾，一点都没信过？”
纪辰不信，他如&58910;&8204;救他？
难道要眼睁睁看他生命消亡？
“宋兄，我原是信的，现在不信&59621;&8204;。小星活着的时候，我好没用，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小星死后，我&58035;&8204;里只有仇恨。”纪辰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游丝般的气音。
“你看我这一辈子，浑浑噩噩，疯疯癫癫，不是个好人，&59192;&8204;没有做过一件好事，怎么、怎么配有你这么好的朋友呢？难道是……”他勾起嘴角，“是祖上积德吗？”
宋潜机眼眸温热，纪辰的面容变得模糊，只听见他喃喃：
“我不信，不信……”
“你不信&59192;&8204;得信！”宋潜机咬牙，一张符飞出，“&57554;&8204;我&60790;&8204;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