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梁裕、叶如荫接着冯虞传的信,齐聚工坊。进了戒备森严的院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用桐油漆得油光锃亮的方桌,上头摆了满满一桌面东西。
凑近了一看,居中是两樽五尺高的黑地磨漆花觚。其中一樽上头鎏金嵌银绘成翩翩龙凤,名为《龙凤呈祥》,另一樽则以玉石、象牙等珍宝拼出腊梅、喜鹊,称作《喜上眉梢》。用料贵重倒在其次,那图案层次分明,纤细入微,光泽温润,那些各活物隐隐有些振翅欲飞的感觉,确实不是其他画艺所能比拟的。
梁裕围着桌面转了一圈,越看越爱,两眼放着光,看那架势恨不得将这对花觚一口吞了。半晌之后,猛然想起什么,勃然变色:“你这花瓶怎么敢用龙凤图案,这要犯禁的!”
冯虞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答道:“公公,听说当今万岁年中便要大婚,小的做这花觚,原本就打算交由公公上贡贺喜之用。”
梁裕听了这话,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越想越是欣喜,狠狠在冯虞肩头拍了一记,“好小子!有心眼。”这一下却拍得冯虞龇牙咧嘴,心中暗骂一句,哪来这么大的手劲的?
那边厢叶如荫又托起一只九寸直径的立盘仔细打量,只见上头绘着几尾锦鲤,极是灵动,便似活了一般,却怎么也看不出是如何生出这般模样。看了一会儿,叶如荫依然是不着边际,只得将冯虞拉了过来,问个究竟。
冯虞听了淡淡一笑:“大人,其中说来却也简单,就是一层一层磨出来的。您看,最开始先画暗部的,也就是水稍深处的鱼,只画个隐约形制,水深了,自然便看不清了。之后晕金晕银、罩漆研磨。接着画近处的鱼,再晕金晕银、罩漆打磨。以此类推,最近最清晰的游鱼最后画。这样层层打磨,自然是远近分明栩栩如生了。”
“原来如此,果然是巧夺天工啊!”
再看边上,挂框《汉宫秋月》、朱漆嵌玉合卺杯、堆金漆茶具、字画漆匾、彩绘掐金凤纹立盘、镶嵌蛋壳螺钿的梅兰竹菊挂屏、泥胚生漆的马踏飞燕仿汉雕。梁叶二人边看边赞不绝口。
看过磨漆器具,俩人方才留意,周遭还有十来把各式折扇,什么紫檀木嵌象牙如意头泥金扇、凤眼竹扇边嵌银丝素面扇、水磨湘妃竹阴刻八仙图洒金扇、棕竹股烫花洒金素面扇、镂雕檀香扇、乌木边莲花留青镂雕缅香折扇、象牙柄黑地洒金扇等等。边上都搁着相配的锦盒、扇坠,无一不是造型雅致,选料上乘。那份雅致,让人着实是爱不释手。
这一圈看下来,梁裕与叶如荫很是满意,待冯虞令人收好样品,三人一道进屋落座。梁裕顾不得客套几句,直截了当问冯虞:“今日所见这些,便是全部形制了吗?”
“回公公,这形制么,可说是无穷无尽,不过大类应该就是这些,如果还要其他什么新奇的,只要有个样本,也未必做不出来。至于技法、画工,那就得看是何人来做了。”
“好!那么……象今日看的这些,需几日制成,两个工坊,每月又能出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