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家门,里头站的竟是母亲。看见儿子从天而降,冯母张大嘴巴,半天才缓过劲来,伸手揪住冯虞的耳朵,“臭小子,出去疯了这么些日子,就不知道来封信?害你依妈日日担心的。”冯虞嘴里喊着“疼、疼,依虞再不敢了”,心下却是暖暖的,这就是有人惦记的感觉。
冯母看他那番做作模样颇觉好笑,“我还没使力呢,疼什么疼?”说着松开手,接过冯虞手上的包袱。“什么东西,比走时沉得多了?”
“哦,朋友一路送的,还有些个带回的果品点心,晚上分了吃。对了,家中怎的都无人了?”
“还不是你,拍拍屁股便走,这些日子忠叔、依妍都在店中守着,还好没出岔子。”
“啊,那我去店里看看。”
冯母一把将冯虞拽住,“这时刻店里客人都还没散,你去了,人家是顾你还是顾生意?晚上等他们回转就是。看你这脏的,洗洗去。”
“噢。”
这会儿天气渐渐热了,冯虞给母亲一说,还真觉着身上有些不舒坦,将大雪牵进院子拴好,打了凉水唏哩哗啦洗了一回,清爽多了。看时辰还早些,又搬张竹床到树下小睡了会儿。
下午,冯虞到千户所会合了周百胜等五人,打听得杨雄正在会客,几人先到签押房报账、缴还刀马,待得来客走了,方才入屋参见。大面上的情形说过几句,杨雄吩咐那五位先回去歇着,独独将冯虞留了下来。
待屋中众人走个干净,杨雄上上下下瞄着冯虞,脸上神色很是怪异,看得冯虞直发毛,这是何意?好半天,杨雄怪笑着说道:“这一趟收获颇丰嘛!”冯虞一下明白怎么回事了,怪不得怎么笑得如此猥琐,这明显的是说杨云那档子事嘛。哪个舌头这么长,人还没回来,这等事却已传扬开来。不对,那五人中必有杨雄的耳报神,若不然,小道消息传得再快也没有这般神速的。
想到这儿,冯虞不禁打了个冷战,这一路与那几人意气相投,全无戒心,说话行事没遮没拦的,不会有什么岔子可拿捏的吧,
看冯虞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杨雄很是得意,这小子走得太顺,又确是有才的,要不偶尔敲打,指不定哪天还就脱缰了。“冯虞啊,一路辛苦了。这是你头回远行办差,不过处事得当、实心任事,一路上没出什么岔子,算是极难得的了。依你看,几处分店可做得?”
冯虞定了定神,回道:“能做得!只要寻得好厨子,管事得力,其他的,便照着大食堂操作就是。”
“好,有这句话就成了!如今已是六月头,今年之内,将这几处做起来,如何?”
“有人有钱,别个都好办。”
“行,就这般定了。”
两人又商议一番行事细节,冯虞告辞离去,临了杨雄又冒出一句:“那些个山匪如此安置军中不甚妥当,若是万一有什么变故,你们做保的可是大有干系。我已让人将他们销案,户籍改为世代军籍,今后行事,需周全些,我们锦衣卫也不是全无顾忌的天王老子。”
冯虞一愣,转眼回过味来,冲着杨雄深施一礼。“多谢大人回护!”
原本冯虞有心邀周百胜几人晚间再聚一回,可经过方才那一节,心里多少存了芥蒂,只与众人一一道别,约定他日再聚。分手之后,看天色尚早,冯虞转头奔工坊而去,这么些天下来,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了。
到了工坊,居然正遇着梁裕,省事了。冯虞上前没等开腔,却给梁裕一把抓住胳膊。“兔崽子,这才回来。咱家可是好等呐。”不由分说将冯虞扯进屋,梁裕急急说道:“废话就甭说了,皇上八月大婚知道不?”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