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大圈,兔子毛都没捞着,杨雄鞍桥上却挂了三四只锦鸡、野兔什么的。这些指不定是他手下猎获,全挂他马上了,冯虞酸酸地想着。
杨雄看他两手空空,笑道:“贤弟,方才我看你在前头一马当先左右开弓,身法那是极矫健的,只是……”
冯虞一听这话里有话,忙问道:“所谓骑射,不就是这般吗?”
杨雄听了忍不住仰天大笑:“这个么,可不叫骑射,唤作奔射,纵是塞外鞑子自幼弓马娴熟,也未必个个皆有准头,讲的是人多箭急,攒射敌阵。更不用说我们汉人了,立定于地若能百步穿杨,便是高手。贤弟若是见着猎物,为何不勒住马从容据弓,觑准了再放箭,自然没有箭箭走空的道理,好歹能有些斩获。”
冯虞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所谓骑射便是骑在马上射箭,不必真就跑起来。嘿嘿,望文生义要不得哩。低头看看箭囊里已是所剩无几,便又象杨雄亲兵要了一筒,喊了一声“多谢杨兄”,拨马便走。
在山林间晃荡了半个时辰,鞍桥上已挂了一只野兔,这一带想来先前已是给缇骑扫过一回,明显难见什么野物,不过好歹算是开张了。冯虞想了想,往山里望去,要不再往里头走些。前头一大片林子,地势平缓些,冯虞下马牵着大雪一头就扎了进去。
看样子这片林子日常还有人走动,茅草不算高。冯虞左手执弓右手牵马,轻手轻脚,眼睛四下张望。有人活动的地方,一般熊、虎什么的来得少,小东西反而多些。
正往前走着,大雪忽然立足不动了,喷着响鼻,脑袋乱甩,很是烦躁的模样。冯虞心中一紧,侧耳细听,林木深处似乎有什么不妥,却也说不出所以然。冯虞松开缰绳,右手便往箭囊探去,想了想,又缩了回来,背起弓,伸手打马鞍上抽出倭刀,斜指身前。
只过了片刻,动静大了。飞鸟惊散,树倒枝折,还有什么野物的闷吼声,转眼间林里竟蹿出一只黑熊来。只见它胸口白月牙边上插着两柄半截的箭杆,身上还有几处伤,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利器所伤,还是逃命时慌不择路在哪出磕撞的。看着前方一人一骑拦住去路,那熊一下子收住脚,血红的双眼死盯着冯虞,嘴角流沫,呼哧呼哧直喘。
冯虞此时心脏狂跳,汗毛倒竖,脑子里一片空白,遥指黑熊的刀尖不住的摇晃。
僵持片刻,那只熊腾地立起,足有一人高。只听它嘶吼一声,透着几分惨厉决绝,挥舞着巨掌便朝冯虞扑来。一年下来,那套十八式秘传刀法冯虞已练得精熟,可惜如今到了用时却是一招都想不起来。看黑熊扑来,冯虞赶紧往边上躲闪,举刀乱舞,一边绕着树木闪避。要说这倭刀果然锋锐,就是这般没头没脑乱挥一气,也给那黑熊身上添了几道口子。
生死关头,冯虞也是超水平发挥,在林木间健步如飞,闪转腾挪,一时之间那熊还真拿他不住。黑熊气得狂性大发,将巴掌抡圆了,直接将挡路的树木一根根拍折,一路衔尾追杀。跑着跑着,冯虞突然觉着脚下有东西一绊,登时仆倒在地,倭刀也撇在一旁。
冯虞倒也利索,一骨碌翻过身来,顺手就着靴筒里抽出那三棱军刺,想起身却是来不及了。那黑熊已追到近前,嚎叫一声便作势要扑。冯虞这时已是懵了,双手攥着军刺奋力向前一刺,双眼却紧闭起来。
诶?怎的什么都没扎着?那熊掌也没拍下来?冯虞慢慢睁开眼睛,只见那黑熊还立在身前不远,脑袋耷拉着,两眼盯着肚子上多出来的一截矛尖,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只听后头弓弦响动,紧接着“噗噗”几声,想来是都招呼在熊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