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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魁仍然在悠悠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呼吸着竹林自由而新鲜的空气。但是在辰州边境上的许多村庄,许多城市早已经没有这样宁静的空气了。
那里还剩下的只有还在进行的紧蹙战争,只有正在吹响的行营军号,只有士兵流出的鲜血,和残酷的战斗。
王魁坚信朝廷一定能战胜土家人,曾经的历史里,这场战事发生在四五年之后,而那时楚国因为马希范的骄奢淫逸耗费了大量的国力,但即便如此,强大的国家机器没有溃烂之前,朝廷依旧很快获得了最后胜利,何况现在各种诱因下,彭士愁提前开打,朝廷比五年后更强,王魁没有理由相信彭士愁能赢。
不过王魁相信自己的猜测,却不见得其他人都相信,就像斌子一直追问为什么一样。.
王魁通过和县令胡景协议用粮食抵充兵役以后,王魁认为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交易。但这同样并不是令所有人都高兴。而从兵役离竹林人远去的时候,王魁自然也认为至少战争中的死亡和竹林人已经没有了关联,事实上呢?战争却依旧阴魂不散的找上了竹林人。
辰州战线,因为彭士愁主力攻击方向集中于澧州,拿下澧州,彭士愁就有了向北贸易获取战略物资的机会。所以他只分兵三千攻击辰州溪州交界屯兵之地三亭城,达到牵制作用。
本来彭士愁的辰州人马也没有打算强攻驻有两千正规军的三亭城,三亭的城守也只接到严密坚守的命令,所以两边除了小小的摩擦以外,并没有大规模的战斗。.
不过就在春节刚过,彭士愁接到消息,静州节度使刘勋率静州三千精锐西进,汇合廖匡齐澧州两千人马,共同平叛,辰州军队统一归与刘勋管辖。彭士愁迫于无奈,采取应变措施
天虽然快黑了,却也还要两个时辰左右,三亭城西门城头却是早早的进入了一片死寂,并不是这里没有人,而是这里的人都选择了沉默,他们搭拉着头,满脸的疲倦,似乎没有一点力气说话了。
他们是谁?残缺的皮夹,破损的兵器,四处散落的旗帜都可以证明着这些人的身份。.‘咚’的一声闷响,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那是三亭城守兵在将刚才爬上城头的土家士兵尸体扔到城下,残留的殷红血迹展示着这里刚刚发生的激烈搏杀。
更远处,士兵们默默地把捆扎着的箭羽分发到弓箭仍然完好的士兵手里,领到箭羽的人则转身回到自己守备的地盘,蜷缩着开始休息;城墙边上,也有人正在将为数不多的檑木检查是否完好,这整个城头也就数这玩意威力最大了,只不过本来的配置就太少而已。
“他奶奶的,不是一直相安无事嘛,这些土人发什么神经呢!”靠着城门箭垛右边的一个矮墙下,一个声音响起。
“天知道……是吧,伙长。.”另一个声音说到。
三亭城不算真正的边城,所以城墙并不高,三天前,城下一直游走的土家人,开始进攻,简单试探之后,从昨天开始,他们发疯一样对三亭城展开攻城战。
被叫伙长的人其实本没有心情回答这样的问题的,不过,谈话的两人是同生共死下来,少数几个有真本事的人,他更明白,这样简单的说说话,有助于缓解紧绷的神经。
“听说是咱们静州刘帅的人马来了,一千三百多骑骑兵已经在百里开外了。土人这是怕了吧!”沉默一会,伍长还是说,声音低沉而有力,参杂着一丝无奈。
守了快半个月,战斗其实只有两天,然而现在伙长所管带的整伙五十人却只剩下二十三个人。.就连五个什长都已经阵亡二个,其中一个抱着敌人滚下了城楼,天黑前尸体是拿不回来了,天黑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怪不得,只要刘大人的兵马一到,咱们也算活过去了……”老兵本来想笑吧,抽了抽嘴角却没有笑出来,只接着挞下自己疲倦的双眼,紧了紧手里攥着的长枪。
随着老兵的沉默,伙长也沉默了,城墙上再一次恢复了死寂。空气只剩下远处士兵发出乒乒乓乓接着整理军械的响动。
“来了,来……蛮子来了。”寂静一如预料的没有持续太久,执勤的哨兵便大声叫唤开来,老兵们都知道平静持续了一个时辰其实算是挺长了,只能结束在这里吧,而且是今天的重头戏。.
“都给老子看好了,弓箭手上箭……”刚刚回答问题的伙长也开始撕吼起来。
“那边的过来……檑木给我抬起来,准备好了……干掉他们,今天就算是过了……”
此起彼伏的吼叫像波浪一样从最先发现敌人的那个哨兵那里铺开,扩散到整个城墙,让后向后面城墙脚下的内乘传去,喧嚣一下子取代了死寂,到处鸡飞狗跳。
“其哥,这次能行吗?”一个怯生生地童声响起,说话的人面相估计只有十六七岁,健壮的体格依旧遮掩不住他稚嫩的年龄。
“三儿,放心,这次把他们干下去,天也就黑了,咱们就换防了,明天,刘将军的骑军一到,土人肯定不敢再折腾,此战一过,保准给你举功赏。.”还是那个伙长,不过明显他对‘三儿’格外照顾,说话也很亲切。
“都给老子起来,这次打下蛮子,老子带大家下城睡觉去……”雷同的话语不断在伙长邻近的队伍里传来,显然到处都是军官在鼓舞士气,他们都知道,这将是今天的最后一次进攻,天黑以后,土人没有太多的精工手段,只要哨岗注意,黑夜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