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剑“嗯”了一声,他偷偷将马车窗帘拉开一个缝隙,透过缝隙看到街道之上的人群越来越多,贩夫走卒的吆喝声也传进了他的耳中,这北城好像与南城不大一样,南城不允许有商贾云集,只存在京家大院,北城却更加接地气一些,两旁华贵的宅子静静伫立在那里,与街道上的空地中的许多摊贩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尽情吆喝,卖着各种各样的京城小吃,也不怕声音响亮吵到了宅子里的贵人。
道路越发显得拥挤,又行了一段时间后,两旁的摊贩明显少了许多,但百姓们依旧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从这些百姓的穿着来看,一个个皆是贵气逼人,这些来来往往之人,大多都是谁家的公子或者小姐带着家丁丫鬟出门逛街。
公孙剑探出脑袋,“快到了?”
“前面就是了。”
“这北城感觉烟火气更盛一些,不像南城那般死气沉沉,管家大叔,这是为何?”
管家微微侧头,看着街道两旁来往的熟稔面孔,他小声低语道:“咱们家王爷是个奇人,最爱与民同乐,本来王爷是想在东西两城购置宅院,但东西城的宅居普遍太小,重新建造又不太现实,公子应该知道京城的土地寸土寸金,除了原有的宅子,若非有朝廷工部的公文,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不可以私自建造宅院。”
京城虽是天下第一大城,但是架不住人数众多,据民部统计,截止去年春,京城就有两百万户,几乎可以比拟北疆道所有州城相加的总和了。所以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工部亲自测量过的,每一间商铺住宅都要有工部批文建造,尽最大限度做到“物尽其用”。听说当年就有个外地来的暴发户,想要在京城办个宅子,拿到了方圆二十丈的建造文书后开始建造宅院,建造完成之后,再由工部统量,发现比原先设想的面积,多出了五丈,最后这个暴发户直接没收了所有房产,而且还蹲了五年大牢。
这些事情公孙剑还是颇有了解的,但他还是非常疑惑,开口问道:“可这些事情与南北城的差异有什么关系呢?”
“公孙·公子有所不知,南北虽说皆是富人区,但南城大多是官家老爷在前城的居所,而北城是一些富人的居所,简单来说南城象征着权利,北城象征着财富。这些北城富人大多都是商贾,其中小心思也非常多,与其还要跑到东西两城购置物品,不如自己来弄,于是他们一合计,既然不敢私建商铺,就各自在各自门前摆上流动摊位,卖些各自家里的产业,以解需求。久而久之东西两城的贩夫走卒也都凑了过来,清晨来傍晚走,富人商贾们见数量不多,而且也十分自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慢慢的人气就多了起来。”
公孙剑听后感觉有些好笑,这商人唯利是图还真是不假,工部都已经替这些富人们将北城弄成了安静淡雅之地,但是在商贾的眼中,还是都为了利益,有地就有银子,他们可不在乎什么闲静雅致,有银子赚才对得起七八万两银子购置的宅院。
公孙剑笑道:“在这里定居,王爷倒也是个妙人。”
“谁说不是呢,公子可整理好装束,到亲王府了。”
公孙剑从来不在乎形象,但毕竟是见当朝王爷还是要注意一些,他吐了口口水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发丝,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管家看了眼这个跳脱的年轻人轻轻摇了摇头,“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可不是随意整理一番就能抹去满面油腻,待会进府我带公子去洗把脸。”
公孙剑尴尬一笑,“有劳管家大叔了。”
“都是分内之事,想必公子也不愿如此狼狈的面对王爷。”
……
……
公孙剑跟随管家踏入了这座亲王府,照壁之后,便是别有洞天,两处回廊来来往往着诸多婢女,一个个身姿婀娜面容雅致,随便放在其他地方那都是人人追捧的奇女子,但是在亲王爷只能低着头对管家与公孙剑行礼,都不敢用正眼去看。
回廊中间还有一颗参天巨树,树旁还有潺潺溪水,哗啦啦作响,溪水之中有数条锦尾欢快戏水,巨树之上还有无数鸟窝,各色羽毛组成了彩色的树叶,煞是好看。
管家入府之后挺拔的身躯也微微弯起,哪怕在没有王爷的府中,都要带着尊敬之意,他回头对公孙剑颔首示意,脚步加快了许多,轻声提醒道:“过了这‘绿水长流’之后便是真正的明王府,虽然令尊与王爷是旧友,但依旧要按规矩行事,府邸中还供着陛下的乳娘,经常在府中散步,见到之后一定要行跪拜大礼。”
公孙剑表面上默言不语,心中早已经是骇浪涛天,怪不得管家一直尊称自己为“公子”,这亲王旧友之子一定是禄东山安排的身份,甚至是经过皇宫的那位首肯,还要与王爷串通一气,要瞒着所有人,这到底所为何意?
“公孙·公子,小的说的话可听的清楚?”
公孙剑回过神来,“来时家父就与我说过,一定要入乡随俗不可再任性,在王府我定会按规矩行事,不给王府管家添一丝一毫的麻烦,您说对不对?”
公孙剑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走上前与管家贴近,塞进了他的袖口中,“管家带我来此也是辛苦,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不敢不敢,都是分内之事,若是被王爷知道了……”
“王爷怎会知道,就当我请管家喝酒了。”
管家拢了拢袖子轻咳一声,“这顿酒可有点奢侈了,以后公孙·公子在王府内有什么难处,尽管知会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