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这种生物,就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看。
被李家明整得声名狼藉的常委副县长柳本球,为了出口怨气,没考虑周全之下给领导刨个坑。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位脑子发昏的柳大县长,让领导一脚踹进他自己挖的坑里,但落在外人眼里,可就是跌碎了一地的眼镜。
扩建变成了新建,盘山公路变成了平坦的隧道。消息一出,举县欢腾,官员们打听着资金来源,老百姓关心什么时候开工,工程队老板削减了脑袋到处钻营,闷在书堆里的李家明,想不知道都不行。
不知死活!听到消息的李家明鄙薄一声,答应完不再找柳本球麻烦后,继续埋首于书堆,却没有三天工夫,就让王振国从书房里揪了出来。王振国当初送给李传民一成股份,除了想进入吴建国那个圈子外,也就是想倚重这小子的脑子。
金桥银路铜建筑
!
要是能把那十几公里的路、桥包下来,那得发几大的财?
这伢子跟柳县斗得一塌糊涂,那是事实,但恩怨是恩怨,生意归生意!大家都是生意人,怎么能因为恩怨而有钱不赚呢?
“家明,叔叔不亏待你,我们按老规矩来,你拿两成干股!”
还没从试卷里回过神来的李家明,狐疑地看向很为难的二伯,不知他们在讲些什么。
“家明,振国去了柳本球那,他讲要振国来寻你。他还讲,你脑子好用,看有没有好办法筹集资金。”
“等下等下,我先去洗个面。”
脑子有些发懵的李家明到卫生间里洗了个冷水面,看着梳洗镜里的自己发愣,这事怎么又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隧道、资金、税收、财政赢余,李家明从头至尾地捋,突然明白了过来,问题还是出在资金上。凭正常的财政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个工程,只有通过银行贷款。银行已经商有化了,不可能再象以前样政企不分,再来帮政府揩屁股。
怎么办?不用去打听,李家明都知道对方的打算——将药厂、模板厂未来几年的税收抵押给厂子自身,让自己父亲和吴叔去帮着搞贷款。吴叔是个有情怀的人,容易说服;而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能答应代表曾书记的孙主任不再搞事,那就是勉为其难了,怎么还指望自己父子能同意那种不合理的要求?
哼,二伯和王振国的建筑公司只是第一个筹码,四叔的运输公司是第二个筹码。恐怕人家在常委会上提出那个近乎于幻想的建议时,就已经把所有问题都考虑清楚了,只等着自己父子去为他的政绩添砖加瓦。
从不低估柳本球能力的李家明暗叹一声,哎,小看天下英雄了!
帮还是不帮?帮,自己心里不爽;不帮,可又得罪不起两位主要领导。整治一个常委副县长,哪怕是副书记,都没有多大的事,但跟主要领导过不去,那就是自绝于党和政府。
办企业的,可以不行贿,却不可与政府关系搞僵,而那二位就代表着党和政府!清醒过来的李家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一会愣,最终还是决定妥协。说实话,他没有想过提前二十年,开凿那条隧道。如今两位主要领导想建设那条隧道,且不论绝对不能同时得罪两位主要领导,单出于造福老家的考虑,自己也得搭把手。
什么是老家?
无论自己有多大成就,无论自己走多远,夜深人静之时,最牵挂的还是这片大山、几丘水田、那幢陈旧的泥巴屋。
出了卫生间,李家明从茶几下拿出父亲的‘白沙王’,敬了两支给王振国和二伯,自己也抽了一支将所有问题又理了一遍,这才提醒道:“王叔,没你想象中那么赚钱。”
“我晓得,哪个领导手里有工程队?就是让领导拿干股,这生意都会赚发!”
哪有这么简单?恐怕柳本球想的是跟以前一样,让工程队赚点管理费而已,搞不好还得垫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