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待你祖母也很周到,但是……”霍罡又猛地咳嗽了两下,“咳咳,你是一个聪慧的孩子,应当是懂为父的意思的。”
霍水儿从这耿直的提醒中回过神来,这得是多大的厌恶,才能让一个父亲把妻子和母亲的不和撕开在女儿面前,就差没直接说,“你奶奶厌恶你,这是改变不了的,面子上过得去就得了,别太在意了。”
霍罡似乎就想交待这些事,挥挥手道,“心里有数就好,你回去吧。”
“女儿告退。”霍水儿走了几步,又回来道,“父亲,夜里寒气重,注意身子。”
“孙管家,让厨房熬一盅冰糖雪梨膏与父亲。”
“是,姑娘。”
霍罡坐在寂静的书房里,听到霍水儿的吩咐,微微失神,“婉婉,我们女儿的那双眼睛,真是像极了你啊。”
是夜,翠竹迎风低吟,似乎是回答了他的话一样。
可惜,斯人已逝。
“姑娘,谢姨娘刚刚派人来说,她想搬去荣庆堂近点的院子住,也好尽尽孝心。”紫苏递上一盅养颜汤,将刚刚谢姨娘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尽孝心?”霍水儿尝了一口汤,温热得刚好可以入口。“你派个人去回她,就说,这件事我没有意见,如果祖母也愿意接受她的孝心的话,我立马派人给她收拾院子。”
红荔撇嘴道,“老夫人还没来呢,就想着先过去得脸了。”
“父亲最近很喜欢谢姨娘,她想得多些,也无可厚非。”霍水儿搅动着汤,“这事我是不能自己做主的,若是她不招祖母喜欢,我将她安排过去,没得找话说。”
“谢姨娘最近老是在大厨房熬药,尽是府医为她开的求子汤。”紫苏前些日子去大厨房送她要的食材单子,恰巧碰见了谢姨娘的贴身丫鬟在贿赂管事的。
那管事的认得紫苏是霍水儿身边的大丫鬟,当下就拒了那银子。
霍水儿治家严厉,赏罚分明,厨房管事的婆子怕紫苏误解,将谢姨娘喝求子汤的事讲给紫苏听,谢姨娘三天两头得熬药,怕被拿来做文章,原意是想封口的。
霍水儿咽下口里的汤品,“府上没有男丁,不仅仅是她有这个心,怕是我另外十九个姨娘也有这个心呢,不足为奇。”
“这春天眼看着就要过去了。”霍水儿放下碗,走到窗边,木棉花的花期就要结束了,“让府里负责针线的丫鬟婆子着手开始做得香包了,一进夏日,蚊虫就要多了。”
“欸。”红荔应下了,“今儿个针线上的婆子来问过我,老夫人和表小姐的行装是怎么个安排法?”
谁也不知道老夫人和表小姐要逗留多久。
“夏装先做着吧。”霍水儿也不知道这位老夫人要呆多久,总归面子上是不能出错的。“江南的气候与这里不同,老夫人和表小姐的房里要注意放一盆水,让空气尽量湿润。”
“姑娘最是细心不过了。”红荔夸道。
“数你嘴甜。”霍水儿点了点她的额头,视线一转,却又看到梳妆台上静静躺着的玉兔镇纸。
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温润可爱。
那日季渊一吻,她心头发慌,手足无措,躲了他两日,第二日他便差人送了这玉兔镇纸来,还附带一张纸条,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甚似娇娇”。
这下借着烛光,霍水儿细细打量这玉兔,打造之人技法高超,玉兔的神态当真是活灵活现,她嘟囔着,“哪里像我了,净胡说。”
是夜,月亮弯弯挂梢头,女儿眉毛弯弯入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