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闹的市肆间,便在一处拐角处,这日却是聚集了众多的行人。纷纷指指点点的看着面前一个奇怪的所在。
这里原本是嘉陵县的一处绸缎铺子,此时却不知为何,被人用布幔层层的遮掩了起来。四周竖着高高的架子,那布幔便从上而下,将内里挡的什么也不见。倒是不停声的叮叮当当之音不绝,好似是在建着什么。
整个布幔遮掩下,唯余前方原本是大门的所在,此时却被改头换面,重新修整过。大门紧闭,门匾上挂着一方匾额,上书几个大字:一杯不饮。
众人围在这里,都是猜测,这里究竟要做什么。看这牌匾,似是与饮品有关,只是那一杯不饮却是何意,就无从猜起了。便在众人的猜测狐疑中,半月后,终是见了些端倪。
这里却是被改成一座小楼了。斗角飞檐,雕梁画栋,倒是颇有些不凡。只是那遮挡的布幔却是始终不见揭开,这几日反而有阵阵的谷香之气,从里面枭枭的传出。
那香气颇是古怪,醇和之中带着一股甜腻,甜腻中却又夹杂着一股酒味儿。令人闻着,熏熏然间恨不得进去喝上一口。
众人正自纷纷耸动鼻子,贪婪的闻着时,却见那多日不见打开的大门,此时“吱呀”一声,已是打开一道缝儿,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僮儿,施施然的走了出来。只是突然见了这么多人围观着,不由的窒了一窒。
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胖胖的圆脸挤了过来,唱个肥喏问道“小哥儿,你们这里却是在做些什么?这是什么香气,端的古怪。那个一杯不饮却又是何意?”
那僮儿微微一愣,便回礼道“这是我家主人开的一处酒楼,这香味儿正是我家主人,自酿的一种酒的香气。这个一杯不饮,便是说若喝一杯便想喝第二杯,只是一杯不若不饮,免得走后忍耐不住。”
旁边众人不由得一阵嗡嗡议论。这家主人也太臭屁点了吧,什么酒敢如此大言不惭。便真能让人饮了后便不能自已?议论纷纷中,却又听得那圆脸问道“就是酒楼,就当早早显露出来,让大伙儿都先知道才是。如何这般用布围着?”
那僮儿似是甚为腼腆,嗫嚅着道“这是家主人的规矩,道是不到开张那天,是不能揭开的。等到开张之日,当先燃放爆竹后才开,便是叫做开幕的。小的却是不懂得了。只是听主人说道,等开张那日,倒是有一些免费的酒水奉出,给大家品尝的。便是小的,那天也可以分到一盏。”说着,喉头忍不住蠕动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那胖子闻言双目一亮,心中不由的更是期待。只是见那童子的馋像,便眼珠儿一转,嘿嘿笑道“小哥儿说起这酒来,满面陶醉之色,定是偷偷喝过的吧,却不知那酒味儿如何?”
那童子闻言大惊,慌张的回头看看,见并无什么动静,方才吁口气,回头微怒道“你这官人,如何这般胡说。哪个曾见我偷酒喝了?只不过咱家主人所酿之酒,据说是极西之地,一个叫什么印度的国家的御酒,叫做啤酒。那味儿实是太过诱人。便只是闻着就已陶醉,哪个却又敢去偷主人家的酒喝。你这般说来,若是传到主人那里,岂不是害人吗。”
胖子却不再逗他,转言问道“却不知你家这酒楼哪日开张?”那僮儿挠挠头,摇头道“估计还要段时间,家主说这灌酒尚没达到什么标准。味道尚不够香浓,要全部倒掉,重新再酿一罐,等得酒酿好之日,才能开张。”
啥?这还不香浓?就因为这,就要倒掉?败家子!绝对是败家子!先人板板的,老天爷打雷劈死他吧!众人满头黑线的看着这个小童子。只是心中对这东家酿的啤酒,却是更加热切了起来。
那僮儿在众人能杀死人的目光中,不由的激灵灵打个冷战。脚下不由的慢慢向后退去。心中却是不停的腹诽,二郎搞出这个馊主意,却偏偏让咱墨砚出来演戏,可莫要英年早逝,葬送了在这才好。
这僮儿却正是墨砚。前几日,几经折腾,又是锅烧又是冰块冰冻的,费时近两月之久,耗费了诸多的麦子。肖遥二少爷终是将那所谓的啤酒酿了出来。当那琥珀色的液体流满大碗的时候,墨砚清晰的看到二郎的手在微微颤抖。望着那碗浮着白沫的水酒,久久不语。
别人没看到,但墨砚站在一侧,日光折射下,墨砚分明看到有着晶莹的东西,在二郎的眼内闪烁。待得那泡沫消散,清澈的酒水中,倒映出二郎的眼神,里面却满是令人心悸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