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走了?"</p>
烈中原听到莫玄对小蛮说的话,怔了一下。</p>
他也是一方人物,一宗之主,既然决断已下,不打算为了魔兵:灭神斧与归元宗这样的庞然大物抗手,那也就不会再游移不定了。烈中原此时脑海中转动的念头,无非是好生结好莫玄等几个上三宗的后起之秀,为日后做打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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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这几个眼下还是凝神境的后辈,他日会达到什么高度,兴许是另外一个剑神吴起也说不准的事情。</p>
"尤其是莫玄..."</p>
烈中原目光移到了莫玄的身上,眼前这个眺望着远方的少年,在他的看来是如此的深不可测。</p>
"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身后又有剑神吴起、不死神龙古意这样的苍天大树,真不知道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又会是怎么一个模样?!"</p>
想到这里,烈中原都有一种悠然神往的感觉,真要有那么一天,他再行走到中土大地上,说曾经认识莫玄于少年微末,又是怎样的威风 ,旁人又会是如何的羡慕!</p>
"到时看看谁人再敢以僻远蛮夷视之!"</p>
烈中原当年的中土之行,积郁了不少怨气,否则也不会如此处心积虑想要得到魔兵,给烈火宗进军中土增加几分把握,归根结底是心中执念作祟。</p>
否则宁为鸡首,不为牛尾的道理,他烈中原又如何不晓得?!</p>
在这南荒大地上,烈火宗能执一方牛耳,到了中土宗门林立之处,又能算得了什么?</p>
烈中原不晓得的是,他现在这个心理,幻想着他日的情景,与当日莫玄等人初至南荒时候,看到散人老者面对他烈火宗小辈时候情形,是何等的相似?何等的可悲!</p>
且不论他日事,烈中原终究是枭雄一流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平白放过留下交情、情面的机会?</p>
本来烈中原都已经盘算好了,离开了这个现在已经成了死地绝境的南荒大泽区域,就将莫玄等人延请至宗门内,好生招待,无论是美酒美食美人,还是各方头面人物,尽数准备妥当,务必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p>
然而,现在莫玄的一句话,却让烈中原的盘算落到了空处。</p>
烈中原脸上变化了一下,似在琢磨着怎么措辞,刚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莫玄就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抢先开口说道:"烈老宗主..."</p>
"不敢当不敢当,小兄弟若不见怪的话,老夫托个大,你叫声烈老哥便是。"</p>
既存了攀附结交的心思,烈中原哪里还敢拿大,宗主之说在归元宗出身的莫玄等人面前,最好是提也不要提。</p>
"烈...老哥..."</p>
莫玄有点瞠目结舌,看着这个年纪做他曾祖父都有富余的老者,心中暗叹不愧是一方人物啊,这脸皮...</p>
他还好,在烈中原身后的当代烈火宗宗主,那个脸色当真是赤红赤红的,若不是地上没有裂缝,不然他恨不得马上钻进去。老爷子一句话,他平白就矮了好几辈,想到日后在莫玄等十几岁的少年面前,他还要执晚辈礼,就有晕死过去的冲动。</p>
"那好,烈老哥,小弟等是奉师门命令而来,如今诸事抵定,却也不好拖延不归。"</p>
"如此,只能请烈老哥包涵我等过门不入的失礼了。"</p>
莫玄沉吟着了一下,接着道:"要不这样,他日老哥履足中土,不妨前来我归元宗,小弟自当扫榻以待。"</p>
"这样啊..."</p>
烈中原捋着胡子,也只得无奈点头了。毕竟莫玄都把宗门命令给搬出来了,他总不能撺掇着别人违令不尊吧?这话他也说不出口。</p>
好在莫玄最后还是发出了邀请,日后这就是一个情面,一个由头,也聊胜于无了。</p>
"既然如此,老哥我就不勉强了。"</p>
烈中原拿得起放得下,也不再多说什么,"老哥这就回宗了,他日前往中土,再去叨扰小兄弟。"</p>
他心中却是拿定了主意,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往中土去上一趟,情面这东西放久了也就薄了。趁着现在莫玄还算是欠着他小情面,多去走动走动,若是能有机会结识一下剑神吴起,那自是再好不过了。</p>
烈中原倒是没有奢望能顺着莫玄这条线攀附上不死神龙古意,能认识下剑神吴起,就是他最大的奢望了。</p>
又寒暄了两句,烈中原便依依不舍地带着他的徒子徒孙们,驾着火云离开了这片绝地。</p>
在原本的云梦城上空,现在一片死寂的地方,便只剩下了莫玄师兄弟四人,外加白姥姥与小蛮了。</p>
眼看没有外人在场了,莫玄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摇晃了起来,摇摇欲坠,似乎要从空中跌落了下去一般。</p>
一直握着他手的小蛮,更是感觉到那本来有力温暖的手掌一下子冰凉了起来,仿佛血气尽褪。</p>
"哥哥..."</p>
小蛮惊呼了一声,两手环抱住莫玄的胳膊,将他搀扶住了。</p>
厉若海等人也是脸色大变,连忙围拢了过来:"小师弟,你怎么了?"</p>
"我没事。"</p>
莫玄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站稳,强笑道:"只是有点脱力而已,休息几天便没事了。"</p>
他这么一说,厉若海等人便明白了过来。</p>
脱力并不奇怪,在那无尽水域底部,不管莫玄用了什么手段,终究是独自降服击杀了蛮神教主图恨与云梦神女两大强者,没点消耗自是说不过去。</p>
会导致现在面如金纸,摇摇欲坠的,更多的原因怕是一直强撑着应付烈中原,一口气提得太久的缘故。</p>
"你又何必强撑呢?"</p>
温柔上前检查了一下莫玄身上的状况,看果如莫玄所说的,才松了一口气下来,接着抱怨道:"明知道我们的身份,他难道还真敢翻脸不成?"</p>
厉若海、言无忌、沈辰,皆是点头。</p>
他们都是早就习惯了归元宗入室弟子身份的尊贵了,如烈中原这般僻远之处小宗门之主,在他们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人物,谅他也不敢得罪归元宗这般庞然大物。</p>
莫玄摇了摇头,解释道:"要是不曾经历过蛮神教主和云梦神女这一役,师弟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p>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上代蛮王为了理想无大业,连一身血脉都可以牺牲,百万族人血流漂杵更是连眼皮都不眨下;</p>
蛮神教主图恨弃人身而化兽体,冒着神智被兽性湮灭的风险也要获取力量;</p>
云梦神女为了她心目中的大爱与悲悯,至爱亦可舍弃,化身成雕塑镇压南荒大泽万年...</p>
更有王后那岚雪以血矛自刺入体,爆开成漫天血雾的决然;初代蛮王曼殊通身死万年,只剩下骸骨犹能为至爱而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