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这么半是调侃又隐约好似带着挑衅的一开口说话,现场顿时整个气氛就显得不对劲起来。
不管怎么说,大家聚在一起饮酒,这又喝的,没有什么由头和说法的休闲酒,说的难听一些,就是一种烂酒。
这样看来,再怎么样,大伙也应该属于是还不错的交情才对。
柴绍这一开口,几乎等于是直接区分敌我了——这场中的气氛简直可想而知。
而骆宾王的反应也很明显,顿时就憋的满脸通红。虽然他年纪其实比李盛还大一点,如今也算是大唐禁军内中坚级别的校尉了,但此刻被老前辈这样说,脸上依旧还是顿时挂不住。
“呃……呃……”
“义父,我的意思是。”
骆宾王一时间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怎么看怎么显得有一股滑稽感。不过这当口间,却见柴绍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这有何疑难之处?神州偌大疆域,本就有无数边荒之地,这些边荒之域虽被那帮文人唤作‘边鄙之地’,可却也有人家定居呢。”
“这……”
骆宾王听得一怔,这柴老爷子刚刚还在一脸凶狠的训话,搞得自己心头惴惴,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突然,其实柴绍也没有突然就怎么样,不过骆宾王的确是有所明悟,感觉柴绍的话里,有话。
不是说话里有话,而是顺着他这个说法推进下去,似乎还真有什么说法,反正骆宾王这一刻就感觉,圣侯的这处庄园,应该不是搞的兼并之家那一套。
这么想着,骆宾王顿时心里好受多了。
这人之所以会痛苦,无非分为物质上和宗教上,反应到此时此刻,对于骆宾王来说,物质上的痛苦就是被这两个前辈大佬厌恶,正如柴绍方才的脸色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但这种痛苦,也就是那么回事,因为发展到最后充其量自己被革职流放,或者杀头什么的。
这对于一个儒家君子教育出来的小伙子简直是天下最不算一回事的事了!
但骆宾王变了脸色也不是没有理由的,除了这个小问题之外,更让他难受的是心理上的,也就是宗教上的。
宗教并不仅仅是寺庙,是烧香,念经这些狭隘的东西,凡是一切人类的“笃信”,并且这种笃信的内容里边真有什么具备神性的东西存在——通常来说就是比较厉害的军事或文化领袖,比如洪秀全,张角,比如后世的各路练习生哥哥。
宗教归根结底是围绕人格魅力而产生,无论具体的形态是什么。
而儒生对于重义气轻生死这种价值观的狂热,本质也并不是因为这种价值观真的很高妙,而是围绕这些价值观,历史上出现大量的鲜活的人。
价值观只是图腾,活生生的人才是宗教那层层皮囊下的本体,只不过有的是历史人物,比如释迦,有的,则也可能和信徒同一时代,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