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文有些疑惑的想到。</p>
这样想着,他撕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信纸,信纸是《收获》杂志社的信笺,分为两份,戈文拿起上面的那份认真的看了起来。</p>
戈文:</p>
子,听老姐姐,你在北京过的很是惬意,到处招摇……</p>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大国崛起》在上海也每天能听到。不过千万不要因此而自满,也不要因此而停下创作的脚步。</p>
人活着不是为了白吃干饭,我们活着就是要给我们生活其中的社会添上一光彩。这个我们每个人都能办得到,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更多的爱,更多的同情,更多的精力,更多的时间,比维持我们自己的生存所需要的多得多。</p>
只有为别人花费了它们,我们的生命才会开花。一心为自己,一生为自己的人,什么也得不到。</p>
记得以前你一直都在追问我写作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p>
在我看来,写作的最高境界绝不是完美的技巧,而是高尔基《草原故事》中的“勇士丹柯”——“他用手抓开自己的胸膛,拿出自己的心来高高举在头上”……</p>
现在经常会有一个声音经常在我耳边叫——我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我不愿意空着双手离开人世,我要写,我决不停止我的笔,让它燃火狠狠地烧我自己,到了我烧成灰烬的时候,我的爱,我的恨也不会在人间消失!</p>
以前你一直我不服老,太顽皮。没错,我确实应该服老了,最近感觉我行动更不便,写字也很吃力,体力都在不断地衰退,想来以后很难再发表作品了。</p>
我没有那样多的精力,可是你却不同,你年轻力壮,精力充沛,思维开阔,我希望你能够多多进行创作,千万不要躺在过去的功劳薄上,混吃等死。我会在你后面呐喊助威的。</p>
我希望子你能够创作出更多更优秀的作品,为中国文学的发展而努力,写出无愧于时代和人民的优秀作品来。</p>
这样才无愧于高、李他们戏称的关门弟子的玩笑话。</p>
另,随信附有今天参加中国科考队赴南极洲考察启航仪式的随笔,你阅读后帮我转交《北京青年报》编辑部。</p>
巴金</p>
八四年十一月二十日</p>
巴老的信竟然足足写满两页信纸!</p>
看着信,戈文的脑海不由浮现起自己在上海陪伴巴老的日子。</p>
脑海中更是浮现起当初巴老语重心长的对自己孜孜教诲的情景。</p>
戈文心中不由的有些惭愧起来。</p>
来北京这么长时间了,除了最近生活紧迫,不得不写了一些文章外,近三个月了,自己竟无继续写作的念头,只顾成天到处逍遥,到处结交各种朋友。</p>
这封信应该是巴老听到了一些自己的传言,然后对自己有些不放心才写的吧。</p>
戈文在照顾巴老时,就知道老人其实不能长时间的伏案写作。巴老的眼睛不是很好,心力更是因为创作《随想录》而憔悴不堪,所以他写这封信定然是耗费了很大的精力,不准还受到林姐的昵怪。</p>
在上海照顾巴老的时候,戈文便知道巴老一直都对文学界的年轻后辈关爱有加,很多年轻作家都曾受过他的帮助和教诲,自己占了照顾巴老的身份的便宜,更是被老人视若己出,分外关注。</p>
这不,担心自己走上歧途,老人竟然写信劝勉自己,还以自身的体会告诫自己!</p>
巴老他哪怕生命到了尽头,也绝不停止写作,要一直写到死亡。</p>
这种精神一般作家包括自己都无法做到。</p>
前世戈文便奇怪,为何自老一辈的文学家去世后,中国文学再难以崛起和领先于世界?</p>
此刻,戈文终于知道了原因!</p>
后世的作家,许多人既无中西学养亦无自身信仰,仅凭着一聪敏悟性甚至圆滑世故,便可以混迹文坛,自然难成大器。他们所继承所迷恋所利用的,是写作在中国具有敲门砖功能,乃至倾心于文坛艺苑极腐朽、极堕落的一面。如果一个作家能像巴老这样拥有真学问、真信仰、真道德、真品位,哪怕仅仅占有其中一样,都会大成的。</p>
呼……</p>
放下手中的信,戈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p>
这些日子,自己确实做得有些过头了!</p>
一个作家终究是要以自己的作品来话的!</p>
更何况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愿望,光靠交友布道能影响几个人?</p>
纵然不为自己,哪怕为了不让巴老失望,自己也应该继续写作事业,创作出一些让老人宽慰的作品来!</p>
戈文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p>
从明天起,从操旧业。</p>
还是要用文学作品来改造这个时代。(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