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到了。
张强借了刘利敏的自行车,依时到朱朝吾家。
朱朝吾注视了他一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强以为事情起了变化,心中一虚,说:“朱老师,如果你有事,我不去算了。”
朱朝吾摇头,说没事,又打量他一下,张强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很不好意思。他的衣服都换光了,还没洗好,只好买件新衣救急,他对自己的毛病也不理直气壮,解嘲地笑笑,说:“不过,我觉得,我其实……很普通,我怕文老师见了我会失望。”
“脑袋还没过热。”朱朝吾不置褒贬。
“我真是这样觉得的,你能这样看我,我很感激,但又常常担心会让你失望,也许你只是看到了我的一个方面……”
“我看你好像想复杂了,或者怪我自己没说清楚,这就是一次单纯的见面,跟我怎么看你,你是普通还是特别基本上没什么关系,别给自己增加压力。”
张强松了口气。
两人都骑自行车出了学校。
这也是朱朝吾的特别之处,他是全校教师中少数几个没买摩托车的人,青年教师中更是独一无二,这点张强很不解,因为张强也认为应该有一辆,现在其他青年教师都骑摩托车,就他骑自行车,怎么说都有点丢人吧。
好在文老师家并不远,骑自行车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他的家是三房两厅,客厅很典雅,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台立式钢琴和一些书画。书画全是真迹,装裱得极见功夫。
文老师也差不多符合张强的想象,方脸圆额,戴着眼镜,衣着颇大方,显得雍容亲切,而且比张强想象中更热情些,招呼他们坐下时,甚至还显得有些激动,一直热情地打量着张强,这使张强略感不安。
朱朝吾沏了两杯茶,一杯给张强,对文老师说:“老师,师母是下厨房了吧,一会儿我去帮她,如果我所料不差,她刚才肯定又骂我了。”
文老师说:“你有这觉悟我就放心了,她刚才是骂了几句你。”
“不会只有几句吧,什么时候这么节约语言了?是骂我脸皮厚,蹭饭成瘾吗?”
“差不多吧,还好我恭维她的做菜技术,劝她趁着火气大,赶紧进厨房,估计能节省不少燃气。她一听说还能有这样的效能,赶紧就进去了。”
“师母可以呀,也学会勤俭持家了。”
三人都笑。朱朝吾喝着茶,让张强和文老师聊,自己走进了厨房。
文老师注意地打量着张强,含笑点了点头,张强看出了文老师的眼睛中异样的神采,一楞之际,文老师道:“张强这名字是你爸爸取的还是妈妈取的?”
“听说是我妈取的,有点土,其实我妈也是文化人,知识丰富,虽然只是一名语文老师……”张强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名字确实取得草率,土得掉渣,以至于让很多人以为他出身农民家庭,害得他经常要跟人解释他父母的身份,免得被瞧不起。
文老师微笑点头,又说:“据我所知,你有四姐妹?你上面还有个姐姐?”本地人喜欢把兄弟姐妹合称姐妹。
“是,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姐姐叫张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