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将镇山棍向上探去,直到棒子的一端搭在屋顶上。他用力向上一送,随着当啷一声,棒子落在了屋顶上。没有停下来观察是不是有人听到这个声响,马鸣已经爬上了屋顶。粗大的叶片雕饰提供了他的踏脚点。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他已经将棒子重新握回手中,向屋顶的另一边跑去。现在,他只能相信自己的运气了。
他又爬了三次屋顶,一次爬上一层。稍稍有些倾斜的屋顶在第四层的地方向外延伸了很长一段距离。在这个高度,不断有一阵阵冷风吹来,让马鸣的后颈直起寒颜,几乎让他以为还有人在跟踪自己。
不要这么想,傻瓜!他们已经在三条街之外的地方寻找另一个荷包满满运气又差的家伙了!
他的靴子不停地滑过屋顶连续排列的排水槽。现在,马鸣觉得应该是回到街上去的时候了。他小心地移动到屋顶边缘,向下望去。在下面四十尺或者更深的地方,一条空荡荡的路面出现在他眼前。附近还有三间酒馆持续将灯光和音乐泼洒在青石板路面上。在他右侧,有一座石桥连接着他所在的屋顶和街道对面的建筑物屋顶。
石桥看起来非常窄,中间有一段被酒馆灯光完全照射不到的黑暗所呑没,如果从上面掉下去,结果只会在坚硬的石子路上摔得稀烂。但马鸣没有多想,抬手就将镇山棍扔了过去,随后便迈步踏上了桥面。匆忙中,他失去平衡,一头向下坡方向的另一端栽倒,就这样一直滚了过去,就像小时候爬树,跌下树冠一样。幸好桥边还有一道齐腰高的护栏,挡住了他的身体。
”坏习惯早晚会出事。”他一边站稳脚跟,一边告诫自己,同时伸手捡起身边的镇山棍。
桥另一端的支摘窗全都紧闭着,里面透不出半点光亮。马鸣不认为住在里面的人会在午夜时分欢迎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家里。他一路上看见了不少石雕,但他在这里连个能插进指头的地方都找不到,即使有,也都被阴影遮盖起来了。好吧,无论是不是陌生人,我都要进去。
他从护拦边站起身,突然发觉桥上还有另一个汉子,一个手里拿着匕首的汉子。
突然间,匕首猛地戳向马鸣的喉咙。马鸣抓住了那人持匕首的手腕,但他的手指几乎无法阻挡那只手腕的进攻。这时,镇山棍落在马鸣的两腿之间,将他绊倒在护栏上,马鸣的半个身子都落在护拦外,那个汉子也随之趴在马鸣身上。马鸣现在只有背后的一小部分压在护栏上,支撑他整个身体。
刺客的一口白牙就露在他的面孔上方。探向马鸣的匕首反射出森森的月光,借着这一点光亮,马鸣隐约能看见自己的脑袋下面是一片黑暗。他握住刺客手腕的手指因汗水而变得湿滑,他的另一只手被镇山棍压住,抽不出来。从他第一眼看见那个汉子到现在,只过了一眨眼的功夫。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要死在这把匕首之下了。
“是扔骰子的时候了。”马鸣说。他觉得那个汉子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疑惑。这一瞬间正是他所需要的。一抬腿,马鸣和刺客一同滑进了桥下的黑暗。
似乎是一段很长的时间里,马鸣感觉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寒风吹过他的耳际,抚乱了他的头发。他觉得自己听见另外那个人的嗥叫声。沉重的撞击挤出了他肺里全部的空气,他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无数牙白色与黑色的亮点。
当他能重新开始呼吸时,他看见,或者是发觉到他正趴在那个攻击他的汉子身上,那个人成了他减缓冲力的软垫。“好运气。”他虚弱地说了一声。缓缓地,他爬起身,一边还为了镇山棍在他肋骨上压出的瘀伤而低声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