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脱掉外衣,爬进毯子里,吹熄了灯。床很舒服,安老大为自己准备了一张柔软的锻子面床垫,但马鸣还是难以入睡。
他很快就听到谢铁嘴的鼾声,枕头什么也没挡住。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谢铁嘴正在用一把生锈的锯子锯木头。实际上,他也一直没有办法停止思考。湘儿和半夏,还有仪景公主,她们是如何从丹景玉座那里得到那道手令的?她们一定是卷进了某个与丹景玉座有关的旋涡,巫鬼道的阴谋之一。不过,马鸣认为,她们一定是对丹景玉座隐瞒了什么。
”‘请带一封信给我娘,马鸣。’”他低声重复着,一边还下意识地模仿着姑娘尖细的声音。“傻瓜!丹景玉座可以随便派一名退魔师把公主的信送给女王。瞎眼的傻瓜,你那么想离开巫鬼道吗?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谢铁嘴的鼾声似乎也对马鸣的自责大表赞同。
不过,在大多数时间里,他想到的是运气,还有那些拦路贼。
船尾的第一次撞击几乎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也没注意到有东西落在甲板上的重击声,还有头顶上传来的凌乱脚步声与叫喊声。这艘船本身一直在发出各种杂音,也总要有人不断地叫喊、奔跑,它才能在河面上行驶。但是当马鸣听见一阵刻意被压低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且正缓缓地向门口靠近时,他立刻想到了那些拦路贼,也立刻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声音上。
马鸣用臂肘轻轻推了推谢铁嘴。“醒一醒,”他低声说,“有人在走廊里。”说完,马鸣跳下床,一边祈祷着脚下的地板。
“或者是船板吧,不管它是什么他娘的东西,不会发出什么声音。”谢铁嘴嘟囔着,抹了抹嘴唇,重新开始打鼾。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没时间担心谢铁嘴了。马鸣拿起镇山棍,走到门前,等待着。
舱门被缓缓地打开,两名穿披风的汉子出现在门口,一个跟在另一个身后。从楼梯口透进来的昏暗月光勾勒出他们两个的身影,也映照出两把出鞘的匕首。那两个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们。
马鸣将镇山棍向前戳去,棒头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肋骨和腹部之间。他在打出这一棒的时候,耳边还回响着父亲的声音。‘这是一记狠招,马鸣。除非你的生命受到威胁,否则千万不要使出这一招。’眼前的刀子让马鸣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威胁,而且舱房里也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挥舞镇山棍。
第一个人发出一声窒息的闷哼,猛地弯下腰,徒劳地为了能吸进一口气而挣扎着。马鸣向前迈出一步,镇山棍越过第一个人,戳在第二个人的喉咙上,发出响亮的碎裂声。那个人丢下匕首,抓住自己的喉咙,扑倒在同伙身上,两个人摔倒在地,无力地踢蹬着双脚,喉咙里传出濒死前的咯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