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鬼没有看见,却感觉到剑刃劈在床单上,距离他的皮肉只有一线之差。他挣扎着站在地上,扶住一张小桌子,稳住身体。桌子上闪亮的错金银碗开始来回摇晃。
令公鬼的一个复制品已经爬上被砍破的床,踢开床上的纱衾被,小心翼翼地前进,手中的剑时刻准备挥出。
另外两个从床两边缓缓地绕了过来。它们依旧无视彼此的存在,只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令公鬼身上。它们的眼睛像夜明珠一样闪闪发光。
令公鬼扶在桌上的手掌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全身颤栗不已。他的另一个影像——一个只有六寸高的影像,正从他的手掌上抽出一把小剑。令公鬼凭直觉一把抓住这个小人,没让它刺出第二剑。它在他的手中扭动不已,又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令公鬼发现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细小的移动身影,那些是从几十件抛光银器上走下来的他的倒影。他的手开始变得麻木、冰冷,彷佛手里的那个东西正从他的血肉里吸收热量。太虚之源的热在他的体内膨张,一股能流充满了他的脑海,这股能流随后涌入他那只冰冷的手。
刹那之间,那个小人像泡沫一样迸碎了。令公鬼感觉到有什么从那团爆裂中流入了他的身体——一点他所失去的力量。因为那一点活力的撞击,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令公鬼抬起头,心中寻思着自己为什么还没有丧命。那个只被他瞥了一眼的小人已经消失了,三个常人大小的形体也在摇晃,彷佛在他获得力量的时候,它们就失去了力量。但在他的注视下,它们很快稳住脚步,向令公鬼走来,只是更加慎重了。
令公鬼向后退去,拚命思考着对策,一边用剑依次逼退攻来的敌人。如果他继续这样与敌人战斗,它们迟早会杀了他。他很清楚这一点,就像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从伤口中流出。但这些影像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吸收那个小人的时候,不仅其它的小人也消失了,那三个大的影像在很短的时间里也受到了波及,这个模糊的概念让他感到不安,但他无法抹去这种想法。如果他能对这三个之中的一个做同样的事,这三个也许能同时被摧毁。
只是想到要吸收它们,就让令公鬼产生一阵呕吐的欲望。但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他想:我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做的?我的天啊,我刚才做了什么?
自己必须抓住它们之中的一个,至少要碰到它,这是自己唯一可以确定的。但如果令公鬼试图靠近它们,他会在心跳一下的时间里,同时被三把剑刃刺穿。影子,它们到底还算不算是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