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会让他们进来。”泥瓦匠粗声说,他转向晴方,样子就像是一只要和獒犬争斗的当家的鸡,“如果你想让女事会插手,村老会就会好好教训你们一顿!你们要不要试试看!”
“你永远都是个老傻瓜,英布,”晴方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们会任由你将孩子赶到黑水修罗那里去?”
英布的下巴剧烈地抖动着,但没等他说出一个字,晴方已经伸手把他推到一边,带着满脸的笑意走到涂牙州面前,用温暖的胳膊搂住白玛依。“跟我来吧,我会让你们都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所有的屋子里都住了人了,但我们会为每个人都找到地方的,来吧!”
花婶急匆匆地穿过人群跑了过来,还有欧阳潜、欧阳誉和小玲,以及更多其它的女子。她们抱起孩子,搂着白虎夷的妇人,簇拥着流民走进村子,一边又大声喝斥着要红河男人们让出路来。现在人们都开始动了起来,只是一会儿工夫,人群中就分开了一条道路。
小丹赞赏地看了子恒一眼,但他只是摇摇头。这不是缘起的作用,锡城人有时候确实需要有人为他们指出正确的方向,但只要有人带头,锡城人都能明理的。即使是欧阳致睿现在看着匠民的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可恶了,嗯,至少不像刚才那样。期盼奇迹出现是不实际的。
林蹒跚地走过子恒身边,有些迟钝地抬头望着他:“楼兰之血是正确的道路,万事万物都会在它们命定的时刻死去,而且……”他的声音消失了,仿佛他忘记自己要说些什么。
“它们是昨晚出现的,”白玛依说话的声音因为肿胀的脸而显得很不清楚,眼睛就像她男人的一样,毫无光彩,“那些狗本来应该能帮助我们逃走,但拜火教众杀死了所有的狗,而且……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在她身后,穿着黄色条纹外衣的平措哆嗦着,盯着手拿兵刃的锡城人,现在,大多数匠民孩子们都在哭泣。
子恒皱起眉,看着浓烟升起的南方,他在马鞍上转过头,在北方和东方看到了更多的浓烟。现在只能庆幸那些被烧毁的房子中,大多数已经被放弃了,黑水修罗一定度过了一个繁忙的夜晚。一共有多少黑水修罗?能在一个晚上烧掉这么多农庄。即使它们可能只是来回奔跑,向空房子或是无人看守的农田里扔火把,大约和它们今天在这里被杀死的数量一样多,有谁知道已经有多少黑水修罗进入了红河?烧毁了那么多农庄,又袭击了流民的车队,一队黑水修罗做不了这么多事情。
子恒的目光落在那些正走进村中的流民身上,感到一阵锥心的惭愧。他们昨晚才目睹自己的亲人被杀死,而他却在这里冷酷地考虑着数字。
他能听到一些锡城人正在低声议论,指点着哪堆浓烟下会是谁的村庄,对这些人来说,那些火焰代表着真实的损失。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活下来,重建自己的家园,而不是去估量什么数字。
他在这里毫无用处,现在,小丹正忙着照料匠民们,脱不开身,这是他离开去找巫咸和尸弃的机会。穿着铁匠背心和长皮围裙的欧阳师傅抓住了快步的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