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耐心,湘儿提醒自己。“我觉得你爱的是令公鬼。”她让自己的声音继续保持着平静与柔和,这并不容易,“你让我托半夏转交给他的信里肯定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你也亲口告诉了半夏这件事。”
姑娘脸上的绯红更深了:“我确实是爱他,但……他离这里太远了,湘儿,他在荒漠里,被上千个对他惟命是从的枪姬众包围着。我看不到他,也不能和他说话,碰触到他。”最后这句话她几乎是用耳语说出来的。
“你不能就这么认为他会喜欢上某个枪姬众。”湘儿难以置信地说,“他是个男人,但他不是个薄幸的人,而且,如果他对于某个枪姬众意图不轨的话,那名枪姬众一定会用利矛刺穿他,即使他是那个什么黎明之类的。不管怎样,半夏也说了,鬼笑猝正在帮你看着他。”
“我知道,但……那时我应该让他确实知道我爱他的。”仪景公主的声音充满了决心,也充满了担忧,“我应该告诉他的。”
湘儿在孔阳之前从没正眼看过一个男人,但她从做禁魇婆的时候就已经学到了很多,通过她的观察,男人都是些慢吞吞不上道的家伙,除非由他们先说出口。
“我觉得,紫苏应该看见过一个幻象,”仪景公主继续说道,“关于我,还有关于令公鬼的幻象。她总是说着要分享他的笑话,但我觉得那不是个笑话,她只是没办法让自己说出实情。”
“这太荒谬了。”绝对很荒谬,虽然在晋城的时候,鬼笑猝曾经告诉过她那个糟糕的楼兰习俗……你和纯熙夫人分享孔阳,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耳语。这根本不一样!她用力地对自己说。“你确定紫苏曾经看见过?”
“是的,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但我觉得得愈多,我就愈确定。她对这件事开了太多的玩笑,那不可能是别的意思。”
不管紫苏看见了什么,令公鬼不是楼兰。唉,大约像那些智者们所宣称的那样,他的血统属于楼兰,但他是在红河长大的。
湘儿不会袖手旁观,任由他去接受那些可怕的楼兰习俗,而且她认为仪景公主一定也不会逆来顺受的。“你是因为这个才————”要说出这句话,她觉得实在是很困难,“————那么和谢铁嘴说笑的?”
仪景公主横了她一眼,殷红色又回到了双颊:“我们之间有上千里的距离,湘儿,难道你以为令公鬼就绝不会去看另一个女人?‘男人就是男人,无论是在王座上还是在猪舍里。’”仪景公主总是有很多家常俚语,那都是她的保姆,一名叫李嬷嬷的女人教给她的。湘儿希望有一天能见见这个有头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