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在她肩头的那个皮囊显得有些不协调,不过还不算太惹眼,至少,仪景公主是这么希望的。那里面装的是湘儿从季月小姐那里拿到的一些草药和药膏,她总是随身携带着它们。
仪景公主第一眼看见这家客栈的招牌————一个放射出许多光芒的金色太阳,就像那些拜火教众绣在罩袍上的图案一样————她就希望那只“马彘”毁掉的是这家客栈的大门。
至少,这个太阳后面没有放羊的的钩形拐杖。大厅里半数客人都穿着雪白的罩袍,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也都放着头盔。仪景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不会立刻就转身从这里跑出去。
除了这些士兵之外,这确实是一家不错的客栈,大厅又高又宽敞,墙壁上铺着抛光的乌木嵌板,两座没有生火的大铜炉子上装饰着绿色的插枝,诱人的烹调香气正从厨房里飘出来。穿着白围裙的女侍们捧着装有桂花酿、淡浑酒和食物的托盘在桌子间来回穿行,显得很是愉快。
一位女贵族的到来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毕竟这里距离首都不远,或者人们会以为他们是来自于路上的那幢庄主庄园。有几个男人抬头看了仪景公主一眼,不过他们似乎对她的“侍女”更感兴趣。当意识到那些男人在看着她时,湘儿立刻皱起眉头,摆出一副严厉的面容,那些人马上又低头去喝他们的酒了。
湘儿似乎认为男人看她一眼也算犯罪,即使那个男人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轻薄的举动。所以仪景公主有时也感到奇怪,为什么湘儿又会对衣服那么讲究,为了让那身朴素的灰色衣裙符合湘儿的要求,她曾经费了一番力气进行缝纫。
一碰到要做针线细活的时候,湘儿就无能为力了。
这家客栈的老板清如夫人是名体态丰满的女子,有一头长长的灰色卷发、一脸温暖的笑容和一双锐利的黑眼睛,仪景公主怀疑她能在三十尺以外的地方看见衣襟上的一点磨损,或是地上的一个钱包。
而他们显然已经通过了她的审查,所以她展开自己的灰裙子,行了个深深的屈膝礼,向他们表示热忱的欢迎,同时她又问了一下这位小姐是要前往霍山,还是刚从霍山来。
“从那里过来,”仪景公主带着一种慵懒而傲慢的神情回答,“那座城市的舞会很有趣,仲雍国主就像人们说的那样俊美,相貌如此俊美的国主确实不多,但我必须返回我的庄园了。给我和煜月一个房间,也安排一下我的仆人和车夫。”想到湘儿和那张矮床,她又说道:“我的房间里要有两张床,我需要煜月睡在我旁边。但如果她睡在小床上,她的鼾声会吵醒我的。”湘儿恭敬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但幸好只是一瞬间而已,不过仪景公主说的是实话,她的鼾声实在是太厉害了。
“当然,小姐,”身材丰腴的客栈老板答道,“这些我都有,不过您的仆人们就只能睡在马厩的干草棚里了。您看,现在我这里有很多客人。一群流浪汉昨天带着一些可怕的大牲口进了村,那些大家伙中有一个毁了‘相逢居然’,可怜的王敖失去了一大半客人,现在他们都到这里来了。”清如夫人的微笑里满意的情绪显然要多过同情。“不过,我确实还有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