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谈谈今晚的事,关于我们的行为,以及我们的失职,我们————”
“根本不用介意。”令公鬼对她说,“如果一定要说你们确实有错,那我也已经原谅和忘记了。我要睡一会儿。如果你们想讨论这件事的话,就去找鬼纳斯或摩诃丽吧!我确定她们比我更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枪姬众惊讶地闭上嘴,看着令公鬼走进帐篷。
鬼笑猝已经在毯子里睡着了,她有一条纤细的光腿伸在毯子外面,令公鬼尽量不去看那条腿,或者是她。鬼笑猝还留了一盏灯没有熄,令公鬼带着感激的心情爬进自己的毯子,导引真气上清之气熄了那盏灯,然后才松开阳极之力。
这次令公鬼梦见鬼笑猝在掷出火焰,只是她瞄准的对象并不是狌狌,而幽瞳正坐在她旁边,脸上挂着狞笑。
在一座长满青草的山丘上勒住薄雾的缰绳,半夏看着楼兰的人流川流不息地走下章嘉隘口,马鞍又让她的裙子褪到了膝盖以上,但她现在根本没去注意。
半夏不能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整理裙子上,而且她穿了长袜,这样腿上就能有一些遮掩了。成千上万的楼兰快步从她身边跑过,以部族、氏族和战士团区别队列,其间还夹杂着他们的驮马和骡子。
屈从者负责营地与后勤,其它人负责战斗,整支队伍足足排了有一里那么长。更多的楼兰还在隘口里,或者是已经走到前方她的视野外。
半夏觉得,她眼中看见的是一个正在行进中的国家。云锦之路在这里变成了一条大道,宽度足有一百五十尺,路面上铺着白色的宽石板,它所经过的山丘都被削成平地。
半夏只能偶尔从人群间隙中看见路面,不过楼兰们似乎更喜欢在草地奔跑,有许多铺路的石块已经被翻起或是破碎了。在最近这二十年里,行走在这条路上的只剩下一些本地的农夫和屈指可数的车子。
能够重新见到大树,确实让人振奋了一下。高大而粗壮的榕树和羽叶木,不再是那种枯瘦矮小,在强风下扭曲变形的植物,高密的青草覆盖着山丘,在风中如同波浪般摇曳。
在北方能看见真正的森林。天空的云朵高远而稀薄,但至少是真正的云朵。与荒漠相比,这里的空气格外凉爽宜人,润泽清新,但棕色的树叶和草原上大片的棕色斑块告诉她,这里实际上比往年这个时节更加炎热、干燥。而雨师城的郊野与龙墙的另一侧相比,永远都像天堂一样。
一股细小的溪流在比溪流本身更加宽阔许多的干土河床上向北方蜿蜒流去,上面架着一座平板桥,戈阳河应该就在这条溪流下游不远处。半夏寻思着楼兰会如何应付那条河,她曾经见过厌火族人走到一条河边时的样子。现在这条已经变窄的溪流也让流畅的楼兰队伍出现明显的停顿,男人和枪姬众们都会停在河岸边,惊讶地看上几眼,才会迈步跳过去。
沙陀信的马车从路上隆隆驶过,长长的骡子队很卖力地拖着车,但仍然一直落后楼兰们。他们一共花了四天的时间通过迂回曲折的隘口,令公鬼显然是想要在这个白天剩余不多的几时辰里尽可能深入雨师城。纯熙夫人和孔阳骑在马车队旁,沙陀信那辆箱子般的白色小马车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