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们走进了村民的包围圈,李自成已经能看清为首那个人的长相,这人三十来岁年纪,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眼划过,看起来说不出地狰狞可怖。腰间挎着一把钢刀,身上甚至还穿着一副破烂的盔甲,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杀气,一只独眼像血一样红,身后的几个人也是差不多的样子,一时让李自成有些分不清,这帮人到底是活人还是妖怪。王瑾当兵多年,很容易就能识别出同类,这些人中有七八个看起来应该是逃兵或者落草多年的老匪,剩下的就都是寻常的小匪、饥民了。
“打!”李自成一声暴喝,村民们将面前原本作为掩体的乱石堆推倒,大大小小的石头噼里啪啦地朝匪徒们砸了下去。十来个老弱拼命敲锣,摇旗呐喊。李过手持一条羊皮的甩石带,将一块鹅卵石飞掷出去,正打在那首领脸上。那首领惨叫一声,仰面栽倒。
李自成打过猎,做驿卒时也学过弓箭,所有人中,只有他和王瑾带着弓箭。李自成张弓搭箭,一箭便射中一名匪徒胸口,第二箭从一名匪徒耳边飞过,虽然没射中,却将这人吓得半死。李自成的第三箭扎在他的大腿上,疼得他满地打滚。李自成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己这箭术还是得练啊。
也就是一转眼的工夫,连同那个首领在内,总共有五个人被石头砸倒,李自成和王瑾各射倒了两个。其他十二个人虽然有不少被砸得鼻青脸肿,但是也没受多少伤。假如他们立刻冲上来,李自成等人和他们短兵相接,肯定死伤惨重,但是这些人的选择却是拔腿便逃。
王瑾松了口气,还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对手好对付。逃跑的那些人中也有三四个看起来很强悍的,但是别人都在跑,他们也稀里糊涂地跟着跑了。那个首领被李过砸断了鼻梁,顾不得满脸是血,挣扎着站起:“几个乡勇而已,冲上去杀光他们!”李自成第一个跳出了掩体,手执朴刀冲了上去,这个时候气势一定不能输,一旦让他们缓过神来,组织起反击,己方势必会有伤亡。刘宗敏、高杰等人大声呼喝,也都跟着杀出。王瑾脚下比他们都快,抢到了李自成前面,一刀向那个领头的搠去,那人挥刀磕开王瑾的刀锋,王瑾反手一刀,重重劈在他的脖颈上。此人的武功并不见得比王瑾低多少,但是战场之上的厮杀,是很难“大战三百回合”的,人这种动物,攻击力强悍,防御力脆弱,武艺、体力、心态、运气等各种因素交错在一起,尤其是在手持利刃,又没有良好的护甲时,弱的一方往往几招之内就会送了性命。
接下来的战斗就简单了,乱作一团的匪徒们被村民堵在山道上围打。自从陕北大旱以来,各村经常为了争夺水源械斗,良民也都变得凶悍了。不过显然还是这些吃人肉的家伙更凶悍,一个倒在地上的匪徒一刀砍中一个村民的小腿,将他放倒在地,随即一刀结果,但是紧接着他自己也被田见秀一锄头打得脑浆迸流。另一个匪徒砍中一名村民左手,把手指头削掉了三根,众村民一拥而上,将他打成肉酱。
李自成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队伍重新组织起来,地上的九个匪徒都已经没气了。李自成特意没去追跑掉的那十二个人,穷寇莫追,真把这些亡命之徒逼急了,说不定还要再搭上几条人命。有一个兄弟战死,三个被匪徒砍伤,还有六个人是在混乱中自己摔伤擦伤甚至被同伴误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