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曹文诏带来的兵马不全是他的嫡系,还有很多是新近配属给他的。除了孙守法部之外,其他各部的纪律性都很差,丁启睿的人马尤其涣散。被其他明军队伍一带,他们都忙着抢人头去了。
即便如此,曹文诏也不是能轻易打的对手,他和孙守法的家丁们并没有参与到哄抢的行列中,而是做好了战斗准备。联军的断后部队实力不足,贸然冲上去并无把握。
京营兵就不一样了,乱哄哄的,哪里是打仗,简直就是土匪进村。也无怪当年金兵入关,这些京营兵毫无还手之力,打关宁军倒是积极得很。这样的敌人若是不打一打,真是对不起他们啊。
“捷轩叔,对面有两个总兵,你我一人分一个如何?”白文选笑道。刘宗敏嘱咐道:“打仗这么烂还能当上总兵,肯定油滑得很,我可抓不住他们。冲一阵就回来,别贪功。”
京营兵马刚一和闯营、西营接战便开始退却,白文选起初以为他们是要退到安全的地方再整队,可是没想到,他们这一退竟然退个没完了。白文选不断砍杀掉队的官军,却始终逮不住他们的主力。
直到刘宗敏让辛思忠追上来喊白文选回去,他才收兵。再往前追就要碰上左良玉和邓玘的人马了,这两位可没那么好对付,眼下撤退要紧,还是不要恋战为好。
虽然在官军的战报上,他们还是取得了“邵原大捷”,贼人大败而逃,官军斩获不计其数。但崇祯也没傻到这个份上,他很清楚,自己“精心部署”的灭贼于河北的计划失败了。
流寇由豫北的囚笼冲入中原,与中原流民兵合一处,将再也不是一隅之患,而将成为震动天下的“巨寇”。
至于涉事官员如何处置,谁来背锅,那是后话了,目下也不必细表。
各家反王不在黄河岸边停留,到渑池县集结,这里与黄河之间隔着一片山区,官军轻易追不过来。因为从少室山行军至此路途也不近,所以王瑾带的都是麻包装的粮食。虽然单调,但是联军士兵们能够敞开了喝稠粥,已经欢喜不尽了。
终于冲出了包围圈,又有了粮食和棉衣,大半年来被官军追着打的郁闷一扫而空。虽然很多人穿着僧袍,显得不伦不类,但脸上还是笑容难抑。
“干得好!干得好!”高迎祥不太善言辞,只能用行动表达感情,拍得王瑾骨头都快断了。渑池县的四座城门分别由高李张罗四营的士兵把守,只有头领们进城会面。各家反王加上比较主要的头领,不下六七十人,大家乱哄哄的,谁说话也听不见。
渑池县衙里排开了酒席,酒菜都是从城内富户家里抄来的,虽说没有多少,但是对吃糠咽菜这么久的反王们来说已经是珍馐美味了。豫北这一番苦战下来,各营都死伤了很多兄弟,深夜思之,伤痛难免。不过大家都是有今儿没明儿的主,人生得意须尽欢,有酒便饮,有肉便吃。
几万官军被甩在黄河以北,几乎全无防备的河南摆在面前。从此之后,各家反王便是蛟龙入海,再不复受制于人,除了几个实在没什么大志向的,众人胸中无不豪气充溢。这个天下,从此便要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