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十七这一通低吼,南乔愕然之余,不禁哑然失笑。</p>
她承认,陈氏用对了策略:让这个崇尚暴力的小正太来“开解”她果然是十分有用的,至少,看见十七明明顶了张粉嫩漂亮的脸却非要眉头纠结,目露怒火,然后嘴巴不住的喘着气,想要严厉却偏偏让人生出一种喜感——</p>
让她如何能不笑?</p>
“笑!你既然还会笑,那就是没有病了?”十七见南乔面上露出了笑意,更加愤怒,他冲南乔挥舞着自己的紧握的拳头,低声吼道:“看看你!你有什么必要装作病泱泱的样子!你这是给谁看来着!你既然没有病,又何必喝药!”</p>
说着,他竟然冲到桌前端起药碗四处望望,然后冲着墙角摆着的一盆常青树快步而去,在南乔和栀子讶然的目光中,将一碗药汤整个倒了个干净!</p>
“那个……”南乔再次扶额,很想告诉还端着药碗的十七说她真的生了点小病,但想着这位小爷有时候的脾气实在是让人很莫名其妙,想一想还是算了,吩咐栀子道:“栀子,愣着做什么?将药碗收拾了!若是额娘问起,就说是我喝光了。”反正,她身上那点儿小病她大概也清楚,用不用药的,都没多大关系,很快就会好的。</p>
“哎!”栀子回了神,冲十七行了个礼,小心地将他手中的药碗接了过去,快步走出了门,然后很快转了回来,手中药碗已经不见,而是换上了抹布,蹲下来小心地清理起溅在地上的药汁。</p>
十七见状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就算是他心中明白自己冲动了,也坚决不会承认的。</p>
南乔也没有揭他的短,指了指陈兴医做过的椅子,道:“十七,坐。”</p>
“我之所以生病了,只是因为燕宁她们都想让我一起去草原,”南乔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的这般行为找了个说的过去的借口,道:“我不想去草原,又不好直接跟燕宁她们说,所以病一病最好了。听哥哥说你们明早要走是不是?你放心,过了明早,我一准好了。”</p>
“不是因为那姓李的走了?”十七瞟了南乔一眼,狐疑地道。</p>
额,现在的小孩都这样的敏感吗?先前那陈兴医有所察觉也就不说了,这十七也这么说?</p>
南乔吃惊地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李大哥走了我是很难过很舍不得,但是因为难过就装病,这说不过去吧?就算我病的再厉害,李大哥他还能不顾朝廷命令,回来陪我不成!”</p>
十七想了想,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草原?你又不是不会骑马。”</p>
“你们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南乔想起李言的不得不离开,小脸黯淡下来,失意地道:“她们是福晋,是格格,都是贵人,我跟着去,难道去做丫鬟吗?我不想跟去让人瞧不起,也不想不停地给那些不认识的人行礼请安,对她们谦卑的笑。”</p>
“谁说你必须理会她们!”十七抢白道。</p>
“不理会?”南乔失声而笑,道:“十七,你让我不理会?如果我没记错,见到有品秩的贵人们不行礼,那是一个‘藐视朝廷’的大罪吧?你让我不行礼,难道是想让我将自己的小命也丢掉吗?”</p>
十七闻言面色红了红,憋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爷就被让你行过礼!”</p>
南乔笑了笑,道:“这不是你让不让的问题,这是规矩体统的问题……私下见到的时候我是常常不跟你客气,那是因为咱们两个有点儿交情不是?但是,在外人面前,我哪次少了你的礼了?十七,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些无趣的了?”</p>
你十七是从没坚持让我给你行礼,但你说话的时候那是什么自称?爷?这不也是提醒着我,你身份不同,高我一等吗?</p>
南乔心中翻着白眼腹诽,面上却愉快地转变了话题,道:“对了,你知道吗?额娘有给你做过几件衣裳呢!”</p>
提起陈氏,十七果然不再纠结别的,紧绷着的小脸也稍微松了松,向前探了探身,道:“衣裳?”</p>
“是呀,衣裳。”南乔招手让栀子给自己端了杯水抿了一口,道:“我看额娘做过好几次,肯定不止一套。我有一次问额娘说,十七你皇宫中什么没有,衣服也肯定不缺,她为什么还要做?”</p>
“为什么?”十七紧跟着问道。</p>
“额娘说,她妹妹,也就是你母妃小时候没学过针线,肯定不曾给你做过什么。你有的穿是没错,但那都是奴才做的,和亲人做的不一样。”南乔轻声道。</p>
这不是她瞎扯,陈氏确实有给十七做了衣裳,当时她见陈氏在做一件宝蓝色的长马褂,看尺寸既不是合着宝柱穿的、也不是李言、南英甚至陈兴医能穿的。她比来比去,倒像是她自己能穿的。但南乔绝不认为陈氏会给她做男装,因而就缠着问了问,才知道是做给十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