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圣浩仰天长叹,无法可施。
一夜,便在他的长吁短叹之中艰难地熬了过去。
征东军仍然没有展开攻城行动,只有他们的骑兵近前骚扰过数次,每一次射上城来的羽箭,都是绑着类似的传单,城内守军已经没有心思去收缴了,因为从昨天到现在,也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东西流落了出去,再强行收缴,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河间郡城,已经是危如累卵了,也许征东军这一刻发动进攻,下一刻,他们已经攻到了城内。
晌午过后,征东军大营之内,突然人头攒头,一批批人从大营之内鱼贯而出,城墙之上,立刻警钟长鸣,因为过度的疲劳而小眯了一会儿的严圣浩又不得不奔上了城墙,指挥着士兵们准备抵御对方的进攻。
但马上,弓上弦,刀出鞘的士兵们都呆在了哪里,从远处走来的并不是征东军的士兵,而是服色各异的老百姓,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足足有数千之众。
这些人走到城下,刚好在羽箭的射程之外,便在征东军军官的指挥之下停了下来,下一刻,城下立刻便热闹了起来。
“大牛啊,回家吧,我们现在有十亩地了。”
“孩子他爸,别打仗了,家里分了田了,官府还借牲畜,可我不会使啊!”
“爹,回家吧,我想你了。”
“儿啊,你老娘病倒了,就想见你一面啊!”
城上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严圣浩脸色发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高远在传单之后,紧接着的却是这样一招。
城上安静了半晌,突然当啷一声,一支长枪掉在了地上,一个士兵扑到了城头,扒着墙垛,声嘶立竭地叫了起来,“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抓起来,将他抓起来。”一名军官扑上去,小鸡一般地将这个士兵拎了起来,狠狠地掼在地上。
几名士兵上前按住这个年青人,五花大绑地将他捆将起来,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更多的士兵扑到了城头,看着城下,大声地喊叫起来,城下的百姓似乎也看到了他们的亲人,不顾征东军士兵的阻拦,奋力地冲到了城下,仰头大喊着,城上城下,这一刻,却都是乱成一团。
“将这些士兵都撤回军营,调亲卫营上来!”严圣浩看着乱成一团的城墙,手脚发抖地吩咐了一句,转身便走。
城上已无斗志,城下却也没有攻打的意思,到得现在,严圣浩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但他却无法可施。
现在城内的一万多新兵已经成了最危险的一群人,他们随时有可能倒戈相向。
“爹,怎么办?”回到府内,严鹏看着父亲,喃喃地问道。“兵营内郡情汹汹,只怕是压制不住了。就算压制住了,又如何敢让他们上阵作战。”
“鹏儿,你派人出城,去见高远,就说我要见他。”
“爹,你要投降?”
“不投降又怎么办?被他们破城之后,抓住砍了脑壳么?”严圣浩苦笑:“高远如此做法,是不想硬攻,他这是在迫我投降。既然是如此,他就不会杀人,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否则,刚刚哪些老百姓撤下去之后,他马上挥兵攻城,只怕我们已经守不住了。”
“投降?投降!”严鹏喃喃低语,无力地垂下头。
“我会尽量去争取好一点的条件,最不济,我们父子还是可以做一个富家翁的。”严圣浩安慰地拍了拍儿子,“事不可为了,强自撑着,只是枉丢了性命而已,智者不为也。”rs
,无弹窗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