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战场,特别是战马,收拢好了,等会儿可是需要的。”许原道。
陈斌从今天早上一起来,右眼皮都跳个不停,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心里头便一直烦燥得紧。后来看到阿伦带着这里几乎所有的骑兵倾巢而出,这股不安更是上升到了顶点。
陈斌是燕军常备军的一员裨将,他在这里,倒不需要同一般的士兵一样下地劳作,而是需要管理在这里劳作的燕军士兵。燕军虽然缴了械,但不同于一般的战俘,是需要交还给燕人的,所以在每个屯垦地,安插一名原燕军低阶将领协助管理,也是缓和燕军战俘与东胡人之间的矛盾的意思,如此一来,这些战俘即便受了欺负和委屈,感到不平,也有一个可以投诉的地方,以免得他们觉得投诉无门,心生绝望,反而做出一些破釜沉舟的事情来。
不得不说,索普的这一招是很管用的,看到还有自家将领在这里,战俘们的心倒是安了不少。开春以后,这些战俘安安分分地替乌苏部开垦出了数万亩良田出来,到了秋上,就可以收获粮食了。
整个营地里,现在可以说是极度的空虚,只剩下十数个东胡骑兵在这里晃荡,陈斌站在一块高地之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正挥汗如雨地垦荒的士兵,心里烦燥更甚,对于他们来说,是没有农闲农忙之分的,那边已经种下庄稼的土地,是他们在去年冬天垦荒而出的,现在已经长出了幼苗,而现在,他们需要开垦出新田来。
陈斌觉得这是一种极度羞辱的事情,他出身寒门,从一个最底层的士兵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升到了裨将的位置,他也知道,像他这种虽然有些本事,但却没有门路的裨将,便已经是他能走到的最高位置了。本来征伐东胡一战,让他看到了希望,这种灭国之战,是最容易立下功勋的,如果他能表现得好的话,更进一步,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必竟在战场之上,他这种人,是最能发挥本领的时候。
随着大将军熊本一路打到了和林城下,许多战友都倒下了,他侥幸活了下来,但此时的他,却恨不得死在和林城下,也许心里更好受一些。哪里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要不是熊本将军也留了下来,而且亲自选拔他们出来到各屯垦点负责安抚士兵,他早就不干了。
被俘的中高级将领几乎在第一批被释放的战俘便都走了,在国内那些人眼中,这些人自然要金贵一些,像自己这样没门路的,只怕要在这个鬼地方呆足五年,五年过后,也许自己还活着,但下头的这些士兵,却不知还有多少人能活着。
看着挥汗如雨的下头士卒,陈斌不无黯然,虽然也能吃饱,但必竟身在异乡,水土不服,最怕的就是生病,那些东胡人中医生少得可怜,一旦生病,他们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将人远远地丢出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因为他们担心传染。
来这里近半年时间,已经有上百个士兵这样消失了。
死在这里也好,这个样子回到国内,当真是没脸见人。陈斌苦笑着想道。
地面微微震颤,那是骑兵正在逼近的讯号,陈斌转过身,看向远方,那些东胡人一大早便全军拉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现在回来了,倒是要看个明白。对于他这员裨将,东胡人倒也没有刻意留难,相反还客气得很,想来他们也明白,这几千战俘需要自己来安抚。
转过身子的陈斌看到了远处逼近的骑兵,但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他便僵住了。
那不是东胡人的骑兵,那是燕国军队,那是征东军的大旗。
去年与东胡作战,陈斌一直便在战斗的最前沿,周渊为了掩护周玉的撤退,下令熊本所在的部队不顾一切狂攻和林,熊部损失惨重,后来又一道命令下来全军投降,他们完全被隔绝了对外面的消息,根本不知道后来燕军与征东军之前的纠葛,对他来说,征东军是在他们左翼的一支友军,与他们一齐进攻东胡。后来整支中路军大败亏输,但左右两路军却了无音信,被严加管束的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消息来源,即便后来像他这样的低阶将领有了一定的自由,但也没有看到一个左右两路军的士兵,原本他以为,中路军如此雄厚的实力都被迫投降,实力单薄的左右两路军,定然是全军覆灭了。
但他今天居然看到了征东军的旗帜。
只怔神的那一瞬间,那些骑兵便离得他近了一些,陈斌也看得格外清楚,这些征东军全副武装,更让他震惊的是,他们的身上,飘扬的旗帜上,那些溅上去的鲜血是如此的显眼。他们不久之前刚刚战斗过,而且获得了胜利。
他们的对手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那一霎那,陈斌完全被巨大的喜悦震得浑身僵硬,便像泥塑木雕一般,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思想。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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