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太尉觉得说得通么?”黄歇淡淡的道:“从路超能牢牢地控制住函谷在十数万大军和数郡之地的手腕与本领来讲,此人是极其厉害的一个人物,他怎么会看不懂一旦范睢变法成功,就是他的末日呢?一个日渐强力的朝廷岂能容忍他这样等于割剧一方的豪强的存在?嬴英与范睢的退让,只是时势使然,不得不做,一旦形式逆转,只怕立时便会将矛头对准路超,路超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但为什么路超却故作不知呢?”
他看着屈重,接着问道:“当真如您所说,路超对嬴英很忠心?可如果忠心的话,现在路超在函谷关的所作所为,却看不出他有多忠心啊?事实上,路超快将函谷关周边地区经营成他的小王国了。”
“首辅这话绕来绕去的,都把我说糊涂了。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屈重耐不性子了,问道。
“路超的退让举动,所付出的代价是将李氏学派现在的几个核心人物抛了出去,表面上看,范睢的确已经控制了中枢朝廷的大权,但太尉你想过没有,除了这几个核心人物,李氏学派仍然在秦廷之中握着极大的实力啊,范睢不可能将这些人都清理出去,至少短时间内做不到,所以范睢采取的是拉拢,瓦解之策,力图让这些人为己所用。”
“这个策略并不错啊!”屈重道:“也只有如此,才能让朝政在平稳之中向前发展,如果彻底地洗一遍地,只怕秦廷就要垮了,毕竟李氏学派控制秦国数十年啊,枝叶繁茂,就算是蒙学童子,启蒙之初,读得也是李氏学派编纂的读本吧!”
黄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是想说,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大阴谋的启端呢?路超的退让是有目的的,李氏学派中的人物被范睢一个个拉过去,也是有预谋的,你觉得如何?”
屈重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被他庞大的身躯带动,哗啦啦一阵响动,如果不是他手快一把抓住,就要跌落到地上了。
屈重的声音有些颤抖,“首辅,你猜测这一切,都是路超在暗中操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路超想要干什么?”、
“故作退让,却又牢牢地把控着军权,李氏学派中的实权人物看着星散,解职的解职,投降的投降,但在各地基层,李氏学派控制实权并没有丝毫改变,路超的这一退让,逼着秦王与范睢不得不投桃报李,基本上默许了路超如今割剧一方的事实存在,时间一长,只怕这就会成为常态,而范睢的改革一旦失败,民怨沸腾,烽火四起,那时会怎样?”
“路超会造反?”屈重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不大可能吧,路超原本是燕人,他手下带的可都是秦国的将领和秦国的士兵。”
“秦国的将领和士兵?”黄歇冷笑起来,“如果这些人真是忠心耿耿的话,又怎么会让路超治得服服帖帖?唯他之命是从,鬼影儿在函谷关的探子发回来的情报,有几句话让我深省啊,那里的秦军只知有大将军,不知有王上。太尉,假如,我是说假如,真到了范睢改革失败,咸阳又出了什么大事的话,路超要做什么事情,是不是轻而易举?”
“首辅,咸阳还有黑冰台,还有三万玄衣卫,还有白起训练的新军,只要这些不乱,路超岂能作乱,他总不能舍了函谷关不要,挥军直扑咸阳吧,要是这样,汉军还有不长驱直入的道理,到时候路超什么也得不到,还得背上一个叛国轼君的骂名。”
“是啊,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路超肯定在咸阳有一个帮手,而且此人的地位不低,并且颇得秦王的信任,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不过这个人谁呢?”黄易苦苦思索道。
看着黄歇的模样,屈重忍不住道:“不会是白起吧,此人在路超手下任过职,路超对他颇为看重,连连提拔。”
“绝不会是此人,如果是此人,路超早就不用忍耐而一步一步地这样稳打稳扎了,或者正是因为此人的横空出世,才搅乱了路超的布局。”黄歇摇头道。“实在想不出来此人会是谁,不过有一件事我敢肯定,那就是范睢的改革一定会失败,因为地方上的官员,百分之九十之上都是李氏学派的人,只要路超不死,这些人便有一个精神之上的依靠,或者,他们已经悄悄地聚拢在路超的旗下,对这些人来说,谁当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学派能千年万年地占据着统治地位。”黄歇断然道。
“首辅,你这个推断太有些吓人了!”屈重不敢相信。
“吓人吗?我自己也有些把自己吓着了!”黄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尉,在军事之上,我们也应当有一些相应的布置了。我总觉得汉国高远在若有若无地推动着这件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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