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黑暗之中,突然闪现出一点火光,而后火光犹如流水一般漫延开来,顷刻之间,便连接成片,火光迅速地由中条山方向向着钟家府第这边猛冲过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之声也紧接着响起,火光之下,一队队秦军装扮的人显现出来。
“果然是他们。”钟乔惊呼起来,“父亲,您是怎么准确地判断出来他们打下梁镇是假,打我们是真?”
钟离的眉头却皱得更紧,看得出来,比起先前,他的担心,更加重了一些。
“父亲,我们早有准备,也做好了应对之策,您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土匪的精锐果然到了我们这一边,这一次,即便不能全歼他们,也能让他们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紫阳县又可以过几年太平日子了。”
钟离长叹一声,“果然如此,我能得出这一判断,是基于汉国人已经插手蜀郡之乱了,我在大秦虽然位高爵显,但在紫阳,又有几人知道我曾经的位置和在朝堂的影响,这些紫阳县的土匪么?当然不是,最了解我的自然是我的敌人,汉国过去的监察院,现在的国安局,他们既然已经插手,这一次蜀郡之乱,恐怕就没有这么轻易地结束了。在紫阳,鲁家的名位,财富,看起来都比我们钟家要强,但这只是表象,一般的土匪的确会瞄准鲁家,但汉国国安局的人,一定会针对我,我既然猜到了汉国人已经插手了蜀郡之乱,自然便能判断出在下梁镇他们必然是虚晃一枪,那里的几千人,不过是他们近期裹协的那些农民,而他们的主力精锐,核心部队,想必已经到了这里。”
钟乔呛的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刀:“管他是谁,既然来了,这一次就让他们有来无回,父亲,您却安坐于此,看儿子们是如何杀敌的。”
两兄弟齐齐向钟离行了一礼,转身大踏步出门,楼梯一阵嗵嗵响动,两人已是急步下楼而去。
钟离缓缓地坐了下来,透过窗户,看着远处迅速接近的火光,叹了一口气:“人心不足啊,如果不是你们贪心不足,紫阳如何会再一次出现暴乱,这些土匪又怎么会有机会再一次掀起暴乱啊!”
汪强一手持枪,一手持盾,大踏步地走在队伍的最前边,溪沟有丈余来宽,但水却很浅,一脚踏进清凉的溪水之中,汪强振臂大呼:“弟兄们,冲啊,拆了这些贪官污吏的房子。”
“杀!”上千名士兵举着盾牌,挺着长枪,呼啸着紧随着汪强冲了过来。
院墙之上的箭楼里,钟乔冷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看着已在涉足溪沟之中的土匪,冷然道:“准备,射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原本寂静无人的院墙之上一声呐喊,骤然之间出现了无数的人影,人人手中挽着强弓,箭声凄厉,自院墙之上呼啸而至,数座箭楼之上,床弩的啸叫之声夺人心魄,闪电般地向着溪沟之中密集的人群扎去。
惨叫之声顷刻之间便压倒了呐喊之声,猝不及防的进攻者们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中纷纷栽倒。汪强久经战场,当箭啸之声响起的瞬间,巨大的危险感便袭上了他的心头,在那一瞬间,他猛地蹲了下来,身体蜷缩成一团,完全地缩在了盾牌之后,只听到叮叮当当的连珠般的响动,手上一阵阵的震动传来,让他整个手臂此时有些发麻。
回头张望不由惊怒交加,就这短短的一瞬之间,溪沟里已经躺倒了太多的自家兄弟,火光的映照之下,原本清澈的溪水,早已变成了红色。
进攻者的后方,当密集的箭啸之声响起之时,牛腾面色大变,向前猛冲了几步,盯着依然黝黑的钟府,喃喃地道:“糟糕,上当了,钟离这个老狐狸,设了一个圈套让我们钻。”
因为那些灯光的映照,牛腾并看不到灯后的光景,但光从这些羽箭射击的密度,准头,力道,他已经能判断出,这绝不是钟离仓猝之间集合起来的人手,而是他们的家兵根本没有离开,那么,钟奎带走的那些人无疑便是一个幌子了。
“将军,看来还是得我们上了。”牛腾身后,一名黑衣人走了上来,低声道。
“当然,亏得上头派了你们来,否则今天我就只有夹着尾巴跑了。”牛腾道。
“将军,既然这里是圈套,那么周良那头会不会转过身来夹击我们?”一名黑衣人边打开箱子,整理着里面的东西,一边问道。
“不会,数千人围攻下梁镇,如果他们不去救,他顺手打破了也不是什么难事,鲁大方的家,周良也惹不起,所以,他们现在一定还在下梁镇。我们还有时间。”牛腾深吸了一口气,“换你们来突破吧,打开了这道该死的墙,咱们用人淹了他们。”牛腾拔出了刀,在他的身后,还有数十名他的亲信,这些人可都是从汉国潜入过来的国安局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