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四娘道：“你老公陪连城壁到哪里去了？”</p>
金凤凰道：“不知道。”</p>
风四娘冷笑道：“我若割下你鼻子来，你是不是就知道了？”</p>
金凤凰又叫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p>
女人真的叫起来的时候，说的大多数都不会是谎话。</p>
风四娘叹了口气，又问道：“沈壁君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p>
金凤凰道：“我没有藏起她，是她自己不愿意见你。”</p>
风四娘还没有到后面来的时候，她们已知道来的是风四娘。</p>
敢骑着马闯上人家大厅的女人，这世上还没有几个。</p>
风四娘道：“她不想见我，可是我想见她，你最好……”</p>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巳看见了沈壁君。</p>
沈壁君巴走出了门，站在屋檐下，脸色很苍白，带着怒意，一双美丽的眼睛却已发红。</p>
是不是哭红了的？</p>
是为什么而哭？</p>
风四娘叹了口气，道：“我千辛万苦地来找你，你为什么不愿见我？”</p>
沈壁君冷冷道：“谁叫你来的？你根本就不该来。”</p>
风四娘又不禁冷笑道：“你若以为是他叫我来的，你就错了。”</p>
他？他是谁？</p>
沈壁君当然知道，－－想到这个人，她心里就像被针在刺着，被刀割着，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撕得粉粹，碑成了千千万万片。</p>
她已连站都站不住，整个人都已倒在栏杆上，却寒着脸道：“不管你是为什么来的，你现在最好赶快走。”</p>
风四娘道：“为什么？”</p>
沈壁君道：“因为我已跟你们没有关系，我……我已不是你认得的那个沈壁君……”</p>
她的话说得虽凶，可是服泪却已流下，流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就像是落在一朵已将凋零的花朵上的露珠。</p>
看着她的悲伤和痛苦，风四娘就算想生气，也没法子生气了。</p>
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像被针在刺着，像被刀在割着？</p>
她当然了解沈壁君的意思。</p>
以前她认得的那个沈壁君，是一个为了爱情面不惜抛弃一切的女人，现在的沈壁君，却已是连城壁的妻子。</p>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有几句话要对你说。”她忽然冲过去，紧紫地握住了沈壁君的臂：“你一定要听我说，我说完了就走。”</p>
沈壁君用力咬着嘴唇，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听，可是你说完了一定要走。”</p>
风四娘道：“只要你听我说完了。就算你不让我走，我也非走不可。”</p>
——该走的，迟早总是要走的。</p>
这正是萧十一郎以前常说的一句话。</p>
想起了这句话，想起了那个人，想起了他们的相聚和离别……</p>
沈壁君的眼泪已湿透了衣袖。</p>
萧十一郎，现在你究竟在哪里？究竟在做什么？</p>
你为什么不来听听，这两个必将为你痛苦终生的女人在说些什么？</p>
你知不知道她们的悲伤和痛苦？</p>
他当然不能来，因为他现在又渐渐走进了一个更恶毒、更可怕的陷阱中。</p>
也许他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不愿回头，也不能回头。</p>
梧桐的浓荫，掩住了日色。</p>
长廊里阴凉而幽静，一只美丽的金丝雀，正在檐下“吱吱喳喳”地叫，仿佛也想对人倾诉她的寂寞和痛苦。</p>
她的爱侣已飞走了，飞到了天涯，飞到了海角，她却只有呆在这笼子里，忍受着永无穷尽的寂寞。</p>
这里的女主人，虽然也常常抚摸她美丽的羽毛，可是无论多么轻柔的抚摸，也比不上她爱侣的轻轻一啄。</p>
金凤凰已掩着脸冲出了院子，也没有回头。</p>
风四娘还没有开口。</p>
这件事实在太复杂，太诡秘，她实在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p>
沈壁君已在催促：“你为什么还不说？”</p>
风四娘终于抬起头，道：“我知道你恨他，因为你认为他已变了，变成了个杀人不眨服的魔王，变成了个无情无义的人。”</p>
沈壁君垂着头，一双手紧握，指甲已刺入掌心，嘴唇也已被咬破。</p>
她在折磨自己。</p>
她希望能以**的折磨，来忘却心里的痛苦。</p>
风四娘道：“可是你完全错怪他了，你若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就算有人用鞭子赶你，你也绝不会离开他一步的。”</p>
沈壁君恨恨道：“就算有人用刀逼我留下，我也要走，因为每件事都是我亲眼看见的，并且看得清清楚楚。”</p>
风四娘道：“你看见了什么？”</p>
她也握紧了手，道：“你看见他为了冰冰伤人，你看见他已变成了一个骄傲自大的暴发户，你看见他已变成了无垢山庄的主人。”</p>
沈壁君道：“不错，这些事我都看见了，我已不愿再看。”</p>
风四娘道：“只可惜你看见的只不过是这些事的表面而已，你绝不能只看表面，就去断定一个桔子己发臭？你……”</p>
沈壁君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外面已腐烂的桔子，心里一定也坏了。”</p>
风四娘道：“可是也有些桔子外面虽光滑，心里却烂得更厉害。”</p>
沈壁君道：“你究竟想说什么？”</p>
风四娘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他为得么要为冰冰而伤人？你知不知道无垢山庄怎么会变成他的？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那些人？”</p>
沈壁君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p>
风四姻道：“可是我知道。”</p>
沈壁君道：“哦？”</p>
风四娘道：“他那么样对冰冰，只因为冰冰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她已有了不治的绝症，随时随地都可能倒下去。”</p>
沈壁君脸色变了变，显然也觉得很意外。</p>
风四娘道：“他要杀那些入，只因为那些人都是逍遥侯的秘密党羽，都是些外表忠厚，内藏奸诈的伪君子。”她叹了口气，又道：“而且他也并没有真的找到宝藏，他的财富，都是一个人为了陷害他，才故意送给他的，无垢山庄也一样。”</p>
沈壁君的脸又沉了下去，冷笑道：“我想不出世上居然有人会用这种法子去害人。”</p>
风四娘道：“你当然想不通，因为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p>
沈壁君道：“什么事？”</p>
风四娘道：“逍遥侯有个秘密组织，他收买了很多人，正在进行一件阴谋，他死了之后，这个组织就由另外一个人接替了。”</p>
沈壁君在听着。</p>
风四娘道：“只有冰冰知道这组织的秘密，也只有她才认得出这组织中各式各样的人，因为这些人都是些欺世盗名的伪君子。”</p>
沈壁君道：“萧十一郎要杀的就是这些人？”</p>
风四娘点点头，道：“可是他不愿意打草惊蛇，所以他出手时，都说他是为了冰冰，其实冰冰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他们之间，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些儿女私情。”</p>
沈壁君又用力咬住了嘴唇。</p>
风四娘道：“接替逍遥侯的那个人，为了想要萧十一郎成为江湖中的众矢之的，就故意散布流言，说他找到了宝藏，其实他的财富，都是那个人用尽了千方百计，故意送到他手里的。”</p>
沈壁君忍不住问道：“你已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人？”</p>
风四娘道：“我虽然还不能十分确定，至少也有了六七分把握。”</p>
沈壁君道：“他是谁？”风四娘一宇宇道：“连城壁。”</p>
沈壁君脸色变了。</p>
风四娘道：“天下绝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恨萧十一郎，他这么样做，不但是为了要陷害萧十一郎，也为了要让你重回他的怀抱。”</p>
沈壁君突然道：“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些话？”</p>
风四娘点点头。</p>
沈壁君冷冷道：“现在你已经说出来了，为什么还不走？”</p>
风四娘道：“我说的这些事，你难道全都不信？”</p>
沈壁君冷笑，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秘密？是不是萧十一郎告诉你的？”风四娘道：“当然是。”</p>
沈壁君道：“只要是他说出来的话，你难道全都相信？”</p>
风四娘道：“每个字我都相信，因为他从来也没有骗过我。”</p>
沈壁君冷冷道：“可是我却连一个字也不相信。”</p>
风四娘道：“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他骗过你？而且常常骗你？”她盯着沈壁君，也不禁冷笑，道：“他什么事骗过你？只要你能说得出一件事来，我马上就走。”</p>
沈壁君冷笑道：“他……”</p>
她只说出了一个宇。</p>
她忽然发觉自己虽然总觉得萧十一郎欺骗了她，但却连一件事都说不出来。</p>
自从萧十一郎和她相逢的那一天开始，就在全心全意地照顾她、保护她。</p>
他对她说出的每句话，每个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