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有秘书的事，送我回家是女朋友做的事，两者之间我从不混淆。我在海晶酒店的维也纳厅。"</p>
陶涛撇嘴，吐词这么清晰，中间停顿、转弯很自如，一定醉得不厉害，索性装傻。"没别的事，那我挂了！"</p>
"嗯，我女朋友要是不来，我就强撑着自己开车回家反省。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才让我女朋友这样对我不闻不问！"他很识趣地先挂断电话。</p>
她咬牙切齿地把话筒挂上，书一扔，身子探进被子里，把灯光、声音全杜绝在被外，任自己坠入黑暗中，催促自己快快入睡，什么都不要想。</p>
十分钟不到，掀开被子，对着天花板大口喘气，认命地穿衣下床。</p>
从车库里倒车出去，上了马路，差点撞上停在路边的一辆车，直惊出一身汗。稳稳神，探出车窗朝外看看，呼吸陡地停滞，是华烨的车，淹在阑珊的灯光之中。</p>
大脑有一刻是空白的，回过神时，人已站在车外，华烨站在她的对面，散碎的灯光从树荫间漏下，只觉得他一张脸是迷离的、模糊的。</p>
这是离婚后，没有外人在场，第一次两个人面对面。</p>
《上山采蘼芜》中，被抛弃的妻子遇到前夫，问："新人复何如？"她也想娴雅大方地问他：现在的二人世界很惬意吧！</p>
但是话一出口，却成了"你怎么会在这？"话音是轻颤的。</p>
"我。。。。。。路过，停下来抽支烟。你要出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p>
"对！我赶时间。。。。。。"没道别，她急急转身拉开了车门。再等下去，所有伤心的事就会翻江倒海漫上来，她会想起他对许沐歌的呵护与体贴，想起他们现在的甜蜜，想起经艺掴她的那记耳光。。。。。。她怕控制不住在他面前掉下泪来。她是有点懦弱，可她的懦弱绝不在他面前流露。</p>
"小涛。。。。。。"他在后面轻轻唤她。</p>
扶着车门的手一抖，她没有回头，但也没有立即上车。</p>
"这么晚了，一个人出去，要注意安全。"其实这不是他想说的，怕她离开，他忙开口。</p>
她冷冷地笑。</p>
"我已经上过两次庭，都非常顺利。妈妈嗓子还没什么好，我每天都回家看她。哦，邹秘书要结婚了，婚期放在情人节那天。。。。。。等我一下。"戛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p>
一看号码，暗暗叫苦，悄悄地瞄了下陶涛，果断地把手机给关机了。</p>
这一关机，陶涛怎么会猜不出来电话的是谁呢！她讥讽地一笑，在从前，她还是他妻子时，当他和许沐歌一起，是不是也象这样按掉她的电话？情景再现，犹如一个巨大的讽刺。华烨还是习惯站在回忆里，徘徊不去。</p>
但他们的回忆太短暂，没什么往事能打动。</p>
"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关心、问候、知会，你要是想看大海，请继续向下，要是想喝咖啡，那么向上走几步，但不要停在我家对面。邻居们看到，会说长道短，</p>
我也不想被我的男朋友误会。"</p>
说完，跨上车，扬长而去。</p>
华烨面容一僵，瞬即黯如死灰。</p>
到酒店有点晚了，找到维也纳厅，服务员已经在收拾房间，一问，说客人在半小时前就散了。陶涛扭头就往泊车的地方跑，一辆辆车看过去，没有左修然的车，转身又去了咖啡室，扫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个人。她忙拨电话，那人慢条斯理、优哉游哉地告诉她："我在露台上看看星星、吹吹风！"</p>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下来，多一秒我就走人。"不等他回应，她就收了线。</p>
酒店大堂此刻很安静了，天花板上吊着的那象水珠般层层叠叠漫下来的盏盏水晶灯已熄去，只有镶在柱子边沿的壁灯柔和地撒在光洁照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得陶涛的身影有几份透明。她烦躁地转着圈，耳朵敏锐地竖起，听着电梯门开关的声音。</p>
电梯门"当"地一声开了，她抬起头，愣住，出来的人也愣了有那么一秒，尔后冰着脸直直地向她走来。</p>
心，微微紧了那么一下，有点意外，应该在北京上班和曾琪怎么会在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