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是个忙碌又喜庆的日子,既采艾叶,又做艾糕。每个人都穿上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手臂上缠上合欢结,身上挂着长命缕。大殿里摆满了桌子,萧绰,要在这里宴请南北文武大臣。历年来都是如此,今年更是是不同,因为,今天又是越国公主大喜的日子。
按照旧习,公主的婚礼,大都只有皇族和尚主之族参加婚礼,文武大臣如不受邀,不得参加。但今天,皇太后高兴移风易俗,不仅让文武大臣参加婚礼,还邀请了外国的使者。因而,婚礼办得格外隆重。
一大早,萧恒德就被人牵引着,一会儿走到这里,一会儿走到那里,向这个人行礼,向那个人跪拜,跟着人说一些言不由衷,连自己都不懂的话;听一些言不由衷的不知所云的祝福的话。
从萧府到皇宫,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乱哄哄的,吵得萧恒德晕头转向。他感到很累,想坐下来休息。但是,总是被人引着做这做那。
他茫然地看着人们在他面前搬东西,他看见从后宫拉出二辆很漂亮的车,车身都用锦缎罩着,车头是一条银光闪闪的螭。
萧恒德回头低声问萧排押:“这车送给谁?”
萧排押看了萧恒德一眼,见他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不像有病的样子,心想,真是不经此事不明此理。遂笑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送给谁了。”
萧恒德此时显得很兴奋,睁大眼睛望着那些人把车拉出宫门,接着后宫又拉出一辆车,也是十分漂亮,同样锦缎为身银螭为首,只是四角悬挂着铃铛,后面垂着很大的羊毛毡子。
萧恒德低声又问:“这不是送终车吗?出什么事了?”
萧排押惊讶地看着萧恒德,抓住他的手,拉倒一边,说:“恒德,你没事吧?那都是公主的嫁妆呀。”
萧恒德愣了一下,说:“你是说,那些都是送给我的?”
萧排押放下心来,说:“不是给你的还是给谁的?”
萧恒德突然一笑,说:“他们想的真周到,连死都想到了。”
萧排押碰了一下萧恒德的手,说:“不许胡说,大喜之日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回到萧府,萧恒德再也支持不住,倒头睡着了。
越国公主知道萧恒德今天喝了很多酒,没想到醉成这样,他身上的酒味熏的她作呕。他一进房里就呕吐狼藉,被褥都弄脏了,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污浊的腥味。
越国公主让人换了新被褥,将地面清洗了十几遍,仍然驱散不了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最后,吴国公主让人送来檀香,才好不容易掩盖了一些酒腥味。
萧恒德横躺在床上,直挺挺地睡着了,整个床就这样被他霸占了。
越国公主想搬开他,可是,他竟像石头一般沉重。越国公主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能移动分毫,只得蜷缩在床的一角。
虽然,今天越国公主也累了一天,早就十分疲惫,但此时,她一点睡意也没有。眼前这人,让她既恨又爱。
她知道萧恒德很不情愿与她成亲。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让他看不起。她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她继承了母后的优点,虽不敢说是绝世佳人,但也算得上貌美如花。地位,那就更不用说了。不管哪个跟着她,今后的日子,还不是青云直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他为什么就看不上呢?他的心究竟在哪里?
不过不要紧,任他的心飞得多远,最终也会回到我的身边。越国公主深信这一点。
越国公主记起昨天母后告诉自己的话:“越国,你明天就要做大人了,今后,任性的脾气要改一改。”自己当时就点头了。
是啊,从今天起我就要和这个人紧紧联系在一起,休戚相关,生死与共。
越国公主抬头看了看横卧在床上萧恒德,心头扑通扑通地一阵乱跳,脸上烧得很,身上汗流不止。她想起昨夜她躺在母后身边,娘俩说了一夜的话,这情形在她一生还是第一次。母后叮嘱了好多话,她是不放心啊,难道每个父母都是这样: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即使是权倾天下的皇帝皇后也同样怀着这样心情。
“越国,朕觉得萧恒德这小子有些浑,朕担心你会吃亏的。”母后说出这话的时候,她都快睡着了。
她安慰母后说:“母后放心,萧恒德是个善良的人,会对越国好的。”
说完这句话,自己就睡着了,再醒来时,看见太后还没有睡,她或许一夜都没有合眼。
今夜,越国公主也是怎么也睡不着。也许是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也许是萧恒德的如雷的鼾声,也许是她睡的地方太逼仄。总之,她毫无睡意。
直到三更过后,穹庐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越国公主感到萧恒德动了动,随即,又没有动静了。
只听见帐外,有人问:“请问我家主人在府上吗?”
对曰:“你主人是谁?”
“耶律国留,驸马爷的好兄弟。”
“不在,早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哎呀,这可真是急死人了。”
“什么事?着急成这样,深更半夜地来找人。”
“要出人命了。”来人跺着脚说。
萧恒德从床上一跃而起,朝帐外走。
越国公主立即坐起来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萧恒德说:“外面是耶律国留的佣人马可,他家可能出事了。”说罢,走出帐篷。
越国公主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随即停下来,又回到床上。只听见萧恒德问:“马可,出什么大事了?这么晚还要找你家主人?”
马可说:“小的该死,惊动了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