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赞的歌曲,稚嫩的童声,在这黑暗却充满浓雾的地方不断回旋,久久不散。唱歌的孩子是宁亚穗,她存在的秘密再也隐瞒不住。葛期礼谐趣讽刺的发问“百清,你好啊,做了爸爸还不告诉我。,这孩子的母亲是谁”激怒了繁浩,前者继续话问彤飒“这孩子是你的吗”的时候,繁浩终于不可忍受,不等彤飒回答,一步都挡在葛期礼和彤飒之间道:“谁都知道阴间的人没有生育能力,你和我,大家都不例外。”</p>
两人又要争吵的时候,彤飒却道:“别吵了,我们快回去,水好像要消失了。”</p>
这句话也提醒了宁百清,他抱着宁亚穗站起来,转身就走。“再见。”宁亚穗伏在爸爸的肩膀上,挥手向远处的人道别。</p>
彤飒抓着宁亚穗的手问:“你在向谁再见?”</p>
宁亚穗奇怪地问:“你们看不见那条船吗?有个老伯伯和大哥哥撑着船过河呢。”宁亚穗遥指着黑暗的远方,彤飒和宁百清都没有看见任何东西。</p>
葛期礼晃晃手,扬出几盏发着蓝光的荧火灯。灯飘浮于半空,仿佛要熄灭一般,阴森森的。主人伸手一指,灯火飞出去,闪烁照耀着把黑夜里看不见的烟雾吹散,眼前逐渐显现出一片广袤的海域。碧蓝的天空,数朵阴暗的云丝,一弯高挂的残月,天际边的水平线清晰可见,一只摇曳的独木舟在稍有波澜的海面上漂流,很安静,很祥和。舟上的两人一站一坐,站着的人在船尾,摇着船桨,轻声吟颂着宁亚穗刚才唱的歌谣。“是冥界的人吗?”葛期礼咬牙道。但是这一瞬间的景象在葛期礼有行动前就消失了,“怎么回事,两个不同的空间连接起来了?”但是葛期礼马上就想起了脚下的海水,浅浅的,完全不像是身处海洋中央的感觉,而且景象一消失,水就渐渐流走,酸土再度归来。</p>
“我们快回去,酸土侵蚀得很厉害。”繁浩道。一行人飞奔似地回到茅屋,一进门,繁浩就问宁百清:“为什么那里会出现冥界的海?”</p>
葛期礼也问道:“那里出现异象究竟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这孩子是谁?”</p>
彤飒见事情已经败露了,只好把宁亚穗诞生的事情出来,然后:“我们也不大清楚亚穗的能力,她很顽皮,却没有展露过任何力量,我们也没教她这么做。”</p>
葛期礼无言地看了看宁百清,宁亚穗搂着爸爸睡着了,宁百清不想吵醒她,轻轻地松手,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见宁百清沉默了,葛期礼只好故意大声嚷道:“你是为了这孩子才不离开酸土之地吗?”宁百清头,还是不话。葛期礼长叹一声,“那么我也把她带出去,这主意怎么样?”</p>
宁百清还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茅屋里一众人等都聚集起来议论纷纷,几个胆子大的甚至围着葛期礼道:“别带走我们的神女,这孩子带来的水,她走了,水也就没了。”随着这句话道破一切,茅屋里闹哄哄的一片,葛期礼根本不能话。“水也就没了”这话其实没有经过证实,可是众人不愿让宁亚穗离开也是为了保持现状的一种愿望。宁百清知道大家都有这种想法,所以才不情愿地留下。</p>
葛期礼终于等到安静的时刻,大声喊道:“你们对她的感情我能了解,但是你们真的能让她一生都留在酸土之地吗?她是个孩子,是个没有罪却被流放到此地的孩子,你们把她关在这里对她公平吗?”所有人都无法反驳。“宁亚穗的能力还不清楚,今天我和宁百清在酸土之地看见了冥界的海洋,不定就是这孩子的能力制造出两个空间的连接,这样的能力很罕见,而且不理会的话也太危险,任由这样的不安定因素继续留在酸土之地,以后这个地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能否继续在这里生活也是个问题。”这一刻,葛期礼想到了“空间移动”,心底一震:“控制空间可是阴间王族德古鲁家族的力量,这孩子该不会……”他不敢多思,这种事情在灵殿是“违背规则”的重大罪行。</p>
众人仔细一想,葛期礼得也不错,宁亚穗这么的孩子已经表现出特别的能力,不好好教导怎么行呢。而且葛期礼也出了另一件让人在意的事情:宁亚穗是出生在酸土之地的孩子,成长在酸土之地的孩子,完全没有犯过什么罪行,没有被灵界断以刑罚,为什么要让她留在罪人的世界里,真的很不公平。彤飒思索着:“你得对,可是我们收留了这么一个孩子,灵殿那方会不会对我们不利?”</p>
宁百清道:“是啊,这些人都照顾过亚穗,你放她出去的话,其他人……”</p>
“我不能让所有人都出去,不过多两三个人倒应该可以,彤飒和繁浩我就想想办法吧。百清,你不要再推托了,这次就由我来做主张吧。”那是葛期礼上次离开茅屋前最后的话语。他不能把茅屋里的人都担保出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多让两人出去,而且宁亚穗稚气的梦呓也有这么一句:“不要,彤飒妈妈,繁浩爸爸,亚穗不要离开你们。”她知道?不管是葛期礼还是宁百清,对一个两三岁孩子能理解这种事情感到意外。</p>
葛期礼在那次拜访后带着三个下属离开酸土之地,过了很久,几乎是宁百清要忘记约定的时候,葛期礼独自回来了。他带着三张赦罪书和一张申请书过来,把宁百清、繁浩和彤飒一起解放出去。申请书是特别为宁亚穗拿取来的,这个出生在酸土之地的孩子没有罪,无法以赦罪书的形式放出去,只好改以别的方法。这天,天刚亮,宁百清就连哄带骗地让宁亚穗勉强跟来,末了,终于道:“你可以到外面去了。”早已向往着外面世界的宁亚穗终于不再胡闹,乖乖地匍伏在爸爸的背上,一直带到远方。酸土之地非常辽阔,葛期礼一行人早上离开茅屋,日落时分才到达一个简陋的中途站,还是一间茅屋。句实在话,要是单靠宁亚穗的双脚绝对走不了这么远的地方,因为他们四人是快步行进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