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亲改变态度,刚开始的时候,宁亚穗很不习惯,也不明白当中理由;一个孩子想和爸爸交流的那种感情得不到满足,宁亚穗极度失望。有一次,宁亚穗趁着爸爸离开后的空档,问花日芙,花日芙笑笑不答;这个女孩又问彤飒:“彤飒妈妈,为什么爸爸最近老喜欢带些零食过来?为什么每次爸爸来的时候,黑鹤都得离开呢?”</p>
面对宁亚穗天真的问题,彤飒既不能真话,也不能不回答,想了想才苦笑道:“你爸爸最近心情不佳,不过暂时而已,他给你带来零食是为了逗你开心,要知道你爸爸忙,没什么时间过来,也没有时间来做其他事情,这些东西已经是他尽其所能的范围了。亚穗,不要责怪爸爸,他工作多着呢。”这些不大连贯的话从彤飒口里出来,对宁亚穗来也是蛮奇怪的,然而她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只好看着彤飒带着怪异的神情关上房间的门。</p>
宁亚穗坐在床铺上,问端着热水过来的黑鹤:“大家为什么要隐瞒呢?”</p>
黑鹤把茶递给主人,道:“我不知道。”其实黑鹤知道,不过宁亚穗既然见过未来的自己,为什么那个“自己”不把事情告诉她,非让她烦恼不可?如果主人当时还,那么此时此刻一个已经六七岁的孩子能理解更多的事情,可是未来的自己又为何不出来解释?黑鹤不懂,是因为她还没有到达那种程度。宁亚穗看了看黑鹤,又转身去看窗外的草木。突然她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凝望的眼睛失去了光,黑鹤知道主人又一次不自觉地进行时空转移了。</p>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阵充满着春天气息的微风拂过半透明的白窗帘,摇动着摆放在雕花圆桌上的花篮,清幽的花香在明镜般的私人空间里回旋,外面的草香味也飘进来了,混杂着另一种甜甜的味道随风而来。黑鹤液化的身躯从房间地板冒出来,等全身浮现了才释放主人。宁亚穗放下怀抱里的一块土黄色的泥板,拍拍身上灰尘,抹掉泥板上的尘土,把水壶里的清水倒在泥板上面。水浸润了泥板,洗去了尘土,凹陷的部分一目了然,板面上密密麻麻地雕刻了数十行的字,是古文字?宁亚穗没有和黑鹤对话,而是直接拿出笔记本记录,神情专注,这个女孩很快地就忘记了爸爸奇怪的行为。</p>
这种生活经历了一段较长的时间后,有一天繁浩回来了,他传来了震惊的消息:灵界打败仗了。繁浩从一个当跑腿的调去做前线当邮差一类工作,两边跑实在是辛苦。彤飒没有直接和繁浩碰面,远远地见对方消瘦了,皮肤黑亮又粗糙,一阵心疼。彤飒不和繁浩直接见面是有理由的:他们上次吵架了,因为繁浩认为葛期礼是第三者,彤飒不得不躲避对方以免把事情闹大。正题,繁浩的消息是这样的:灵界和冥界在达培歇的塔塔绍河发生冲突,冲突的后果是灵界失去了几名战斗人员,同时有几个人受伤了。身为医务组成员的彤飒接受命令,跟领着一队人到前线。</p>
彤飒和繁浩离开了灵殿;安德鲁不知道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自从那天就再也没出现过;宁亚穗去教室后,花日芙不再需要贴身照顾,可以把精力用在别的事情上面。宁百清在彤飒离开灵殿的那一天探望女儿宁亚穗,末了要离开的时候,了声“再见”,那是宁亚穗最后听见的爸爸的声音。宁亚穗那时候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安,相反的是,宁百清出了门就开始落泪,是乐是悲,他不清楚,似乎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却失去了一个亲人。</p>
第二天,宁亚穗如常拿着书本走出房间,刚打开漆木门就看见一排穿着黑色大袍的士兵围在门口处,刹那间无名的恐惧涌上来。她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其中一个强壮而高大的士兵用长矛架在细弱的肩膀上,命令道:“跟我走,不许话,不许有任何举动,你只需跟我们走。”</p>
“可是……”</p>
“不许话。”对方大喝一声,把宁亚穗压倒在地,然后叫旁边的人反剪女孩双手,一声喝道:“走。”这群人马上分成两批,一批簇拥着宁亚穗走出去了,另一批把黑鹤推入房间,挤入铁箱内,用数十颗铁钉把铁箱钉得密不透风。铁箱坚固如铜墙铁壁,不透一丝空气,不过一光线,黑鹤只知道铁箱子在摇晃,这些人究竟要带自己去哪里,她不知道;她心里只想着主人在哪里?但宁亚穗已经离它远去。</p>
宁亚穗离开黑鹤身边,心乱极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树林的路走着。这个女孩不停回望,似乎想找到黑鹤,也似乎想找花日芙,然而黑鹤来不了,花日芙也不知在何处:宁亚穗失望了。不久这一行人离开了大路,穿过一条林荫道,沉默的空气中充满了恐怖的气氛,宁亚穗想不出下面可能发生的事,直到那个下命令的人又一次喝道:“带上眼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