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要怎么才能找到?前方有水吗?”</p>
在茫茫沙漠旅行,出发的第一天,宁亚穗带着兴奋四处张望;到下午,太阳的灼热使得她的意识模糊不清,不管走过了多长时间,大岩山的轮廓依旧没有改变,屹立在荒凉世界之中,兴奋的心情荡然无存,铃当声、沙子声、汗味、干旱味混杂一起,这是一种可怕的沉寂。谁都不曾想过要打破这种枯燥乏味的气氛,宁亚穗很快就明白大家默然走路的原因――水,开口话会流失水份,这种珍贵的资源不是有就有,离开大岩山数十天里,赞托松没能在沿途找到绿洲,也就找不到一滴水。在酸土之地有着最丰富水源的地方生活,在灵殿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古特提列图以及冥界海洋的生活,都未能让宁亚穗感到水的珍贵;这次沙漠旅行,她终于体会到了:白天必须躲避猛烈的太阳,不能多话,不能脱离大队,夜晚要尽量保持最少活动状态,减少对水的消耗成为日常的一部分。</p>
庞大的队伍在沙漠中旅行有利有弊,宁亚穗对逐渐干瘪的水囊相当地担忧。罗杰问:“大姐,你在想什么?”夜幕下的帐篷里,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阴森森地。宁亚穗坐在油灯旁,闭目静思,水囊放在她脚边,一直躺着。罗杰见这副情状,忍不住来问。</p>
黑鹤抢先于宁亚穗回答道:“水啊,我们这队伍里就快没有水了,一部分人开始来讨水喝,所以情况不妙:主人忧心的是这个。”</p>
罗杰坐下来道:“原来如此,那莫提夫和赞托松也过类似的话,不过据我所知,冥界的沙漠绿洲多半在桥山后面的沙漠里,像这种深入沙漠的地方,找不到水源并不奇怪。我们现在是沿着大裂缝慢慢走,绿洲的数目不会增多。这里也是许多魂魄化‘元’的地方,我是少数的幸存者。”</p>
“水,要怎么才能找到?”宁亚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同样的事情,“前方有水吗?”</p>
罗杰想了想道:“我来的时候是贴着悬崖走的,大概走了五六百天。这边的距离我不大了解,从星图上看,我们还不到路程的十分之一。大裂缝附近有不少绿洲和城市,从来没有像着次旅行需要顾虑水的事情。对了,那莫提夫不久前派人到前面探路,好像半路就返回,没找到绿洲。”罗杰如实道。</p>
“是吗。”宁亚穗沉默了,久久没有再言一辞。黑鹤啄着罗杰的围巾,拉着他出去帐篷外,轻声道:“主人好像想亲自去找水。”罗杰愣了一会儿,仅以“晚安”结束了这段谈话。</p>
午夜过后,宁亚穗从憩中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睛,唤醒黑鹤,带着它走出帐篷,眺望星辰。这女孩所在的营地一片寒意,火熄灭了,没有守卫者;远处倒还有三四个火堆继续燃烧,巡逻的人和不能入睡的人在火堆附近活动,宁亚穗只是张望,没有去打搅的意图,天空的繁星才是这个暗藏心思的女孩的目标。星辰极亮,一条银色的长带把天的黑色大幕分割成两半,被阻隔了的星群只好以闪光联络,你一闪,我两闪地,是悄悄话,是细语,也是呼喊。宁亚穗轻声呼唤道:“银河,水。”</p>
无名的风从远方吹拂着宁亚穗的纱巾,帐篷却纹丝不动。风里有一冰凉的味道,不是沙漠夜间那种干燥的寒冷,是带着湿润的清凉。宁亚穗向着风来的方向遥望,夜色中沙子也是黑的,地平线的轮廓还是因为上升的星星而显露出来。起伏不定的地平线上没有突出之物,毫无生命气息,宁亚穗轻喊道:“黑鹤。”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遮盖了布满星光的天空的一角,宁亚穗正飞向远方。</p>
黎明的天空浮现了幻彩般的奇景,发着白光的地平线和黄红黑等颜色混合的云丝直冲天,如同一条架设于天地间的桥梁,表示着夜与晨的转变,表示着新一天的开始。在刚刚升起的太阳的右边,一只黑色的大鸟沿着云桥飞到营地上空,警戒的人们纷纷出来探个究竟,他们很紧张地看了一阵子,最终松懈下来,翅膀下的人是宁亚穗。拍动的翅膀制造出几个看不见的旋涡,卷起了一阵风沙。宁亚穗刚刚着陆,罗杰跑来抓住她的肩膀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胡来,大家要是真把你当成敌人,你该怎么办。”</p>
这份担忧宁亚穗已经感受到了,她带着歉意道:“对不起。”</p>
“你到哪里去了?”那莫提夫从人群里走出来,不但不关心面前的孩子,而且语带责备。</p>
“有水了。刚才我去找水,水就在那个方向。”宁亚穗指着回来的方向,兴奋地道,“前面有座城堡,四周都是草木,还有一个很大的蓝色湖泊,是个很漂亮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