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星辰繁芜,或闪烁或静止,没有月轮,一条星河横跨天球;夜幕,那么的美。堡纽伦的树林此刻是如此的暗淡,零星的灯火比天空的繁星更稀少,偶尔一的,落在粼粼的湖面,荧荧晃动。两个影子迅速穿过林子,溜到树林和沙漠的边际,高而瘦的人遥遥眺望地平线,低而浑圆的仙鹤偎依在主人身边。</p>
“宁亚穗,快回房间去,不然我就叫后面的人送你回去。”伊莉娜斩钉截铁的命令式的话,依然残留在耳边;“你要用战争来阻止战争吗”,白天丹舞的话仍犹然在心,宁亚穗尽管心绪烦乱,想不通的事情太多,却铁定心肠前往达培歇。看着围绕在蓝湖四周、若隐若现的一光芒,远处倒塌城墙下的缕缕银线,更远的地方金字塔上的一蓝光,“经历了一场大战、犹父长老的死亡,卡狄罗会不会平安度过呢?那莫提夫大人还在吧?”自问自答是毫无意义,宁亚穗转身离开倚靠着的窗台,向双页门走去。“爸爸,你在帮助辛达科吗?为什么?”一声轻言引起了卧身而睡的黑鹤,它张着翅膀跳到主人身边,轻轻地撒娇。宁亚穗摸着黑鹤的头,道:“黑鹤,我们走吧。”罢,抓起一件纯黑色的披风和面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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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鹤惊讶而低声道:“这怎么行呢?主人,你才刚刚痊愈,不能受凉啊。”宁亚穗没有听见,走到门前推开一条缝隙,见没有人,轻步走出去。黑鹤继续道:“不行,主人……”宁亚穗已经制止它再话。</p>
城堡里异常寂静,宁亚穗觉得穿着一双布鞋也会发出声音,于是赤脚走路。昏暗的长廊里偶尔有几个巡夜的人走过,宁亚穗巧妙地躲过去,无声地往前走。城门已经关闭,幸好宁亚穗平常四处活动,在城堡某个阴暗角落找到能容纳一人穿过而且隐藏在树丛后面、难以发现的洞;女孩拨开树叶,进入洞里,毫无阻碍地爬到外面的洞口,却被什么东西弹回来。宁亚穗想起伊莉娜禁锢自己的一段话,浅浅一笑,深深呼吸一口,手**离结界半寸的地方停下,发出一丝红蓝色的萤光,结界随即轻微地动了动,宁亚穗迅速地钻过去,消失在树林里。黑鹤犹豫着回头张望,没有人,听见主人从心底里急切地呼唤自己,也钻出去了。</p>
走在林中道,宁亚穗莫名兴奋,长久以来的困倦和苦恼被打扫干净,留下一颗洁白的心。女孩从蓝湖湖岸走过,从绿洲北部、麦兆聪的空房子旁走过,走到林子和沙漠之间的狭长地带:就是目前正在眺望远方的宁亚穗。黑鹤依着她的脚,道:“主人,我们回去吧;就是我们到了达培歇也不见得会让你安心。”</p>
宁亚穗俯身和黑鹤平视,轻声道:“你是这么想的吗?”黑鹤头,但不话。“我很害怕,害怕自己坠入更深的黑暗里,那莫提夫我不该挑衅辛达科,丹舞老师告诉我不能与璀炯轩战斗,可是我觉得璀炯轩比爸爸更加不能原谅,所以我一定要去达培歇。而且,黑鹤,你看见吗,花姐姐在达培歇,我要去,在花姐姐死去之前,我一定要去见她,否则我就会后悔。”宁亚穗迷糊地着话,可黑鹤听得清楚,它仍旧无言。“走吧,达培歇有我需要的东西,能够解答困惑的东西,花姐姐,救救我。”宁亚穗向前踏出一步,离开了绿洲的范围。“黑鹤,变大一,好让我们飞上天空。”黑鹤无奈地听从主人的命令,伸展翅膀,引颈呜鸣,变成一只巨大的黑色仙鹤,载着宁亚穗冲上天空,隐身于黑夜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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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褐背鸟飞入空无一人的房间,钻过洁白的纱帐垂落的大窗户,桌子上降落,盯着琉璃花瓶的水插桃,鲜粉红的花瓣刚刚飘落,鸟马上啄衔而去,回到阳光下的世界。瓶子形状的栏杆镶嵌着由黑曜石雕刻而成的日月装饰,纯粹的黑色,没有丝毫杂质,完美而且闪耀。一名金发男子单手托着下巴,倚着栏杆想事情,瞧着一只褐背鸟从宁亚穗的房间飞出来,在林雕托丽的爪子下隐身于树林里,略略叹气。贺伦把早清茶放下,弓身退后两步,一话不,转身而去。贺伦带来的东西,一套白底彩花瓷器,包括一只下圆上方的长嘴壶,一对带碟的耳杯,一件有盖盅,一大一的两只圆碗,配上相应的勺子,轻巧别致晶莹透明,就是看也是一种享受。金发男子忽地转身,在雕花椅坐下来,享用清茶。此人是经过一定历练的人,红色瞳孔下透露着尘缘的气息,饱满的双颊、白皙透红的皮肤又显示出他一直生活优越,翩翩风度告诉众人他是绅士。托丽已经回到巢穴,鸟群又重新出现,伴随着高声鸣唱,飞舞不已。绅士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唱得真好听,难得得到长时间休息,你就陪着我每天在这里唱歌,怎么样?”</p>
这时候,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贺伦飞快地返回,连门也不敲,进门就喊道:“大王,很对不起,这个……”</p>
安德鲁依然悠闲地喝茶,放走了鸟,才问道:“别那么慌张,再大的事情也不过是宁亚穗那孩子逃出了堡纽伦而已。”</p>
贺伦惊讶地道:“大王,你已经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