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这现实吗?且不说率军而来的未必就是当年那个邹振远,自己此去可能只是给周军的战绩上增加一些数字。即便真是他,如今两人各保一国,已经中断了十一年的兄弟情又能在这种你死我活的灭国之战中起到多少作用。不要说像自己与邹振远这种结拜兄弟,就算是亲兄弟,既已各为其主,也不会给对方留任何情面。更何况,据说“清园”兄弟为了将军队特别是“飞龙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但在建军之初,便将“暗羽”的密探安插其中,而且还破天荒的将监军设置到了队(连)一级——哪怕其称呼被改成了监察。如此一来,就算邹振远真的想与自己暗通款曲,故意放自己一马,他手下的兵将以及随队的监军也不会答应。一个不小心,不但不能帮到自己,反而会因此被“暗羽”的探子或者随队监军抓到把柄,搞得自己身败名裂乃至丢掉了性命。特别是在邹振远头上还顶着个“降将”名头的情况下,这种情形出现的可能性将会更大——哪怕他投降周国已经十一年了。那样的话,自己这个做兄弟的可就真的无颜再苟活于世了。</p>
或许是看出了韩守忠脸上的犹豫和疑虑,韩德枢不等其提出异议,便接着说道:“本相亦知,战场之上各为其主,即便是亲兄弟也不会有丝毫手软。所以,本相此番派你去鹤野城,并非是要你凭着与邹振远当年的结义之情感召他、说服他,而是另有安排。你附耳过来,且听本相说与你听。”</p>
随即,韩德枢便在满头雾水的韩守忠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起来。而后,韩德枢便紧盯着满脸惊愕的韩守忠,肃声问道:“值此社稷危殆之时,不知守忠你愿不愿为本相、为社稷、为陛下出力效死,完成这一重任?”</p>
说完,不等韩守忠回答,又换了一副比较缓和的表情,拍着前者的肩膀,安抚道:“本相也知你此去无论成功与否均是九死一生,所以本相已经与耶律留守议定,联名向朝廷为你请功,抚恤家人、封妻荫子。而且,除了朝廷的封赏之外,本相也会全力照顾、回护你家的妻儿老小,只要我韩德枢活着一天,定会保他们高官厚禄、荣华富贵。”</p>
韩德枢一番话不但将韩守忠的退路堵死,而且也等于是变相的以后者全家老小的性命为筹码,逼迫其就范。眼见自己几乎已无拒绝的可能,韩守忠只好转移话题,说道:“守忠既为大辽臣子,又得恩相青睐、提拔、重用,自当为朝廷、为天子、为恩相尽忠效死。率军增援鹤野,守忠义不容辞。只是,当年江南句容惨剧的前车之鉴不远,为鹤野上万百姓身家性命计,这御敌之策还望恩相能够三思。”</p>
韩德枢闻言却面色一变,冷峻的说道:“国难当头、社稷危殆,大辽子民自当为国尽忠、为君分忧。为保大辽国祚,漫说是鹤野一城,即便是搭上整个辽阳府、东京道的士绅百姓、文武官员的性命也在所不惜。”</p>
话说到这份儿上,韩守忠只得闭口不言,郑重的向韩德枢施礼领命,转身出去准备增援鹤野之事。望着韩守忠远去的背影,韩德枢由冷峻变为阴鸷,沉声向在韩守忠离开后从里间屋出来的一名偏将打扮的汉人男子吩咐道:“你与韩守忠同去鹤野,监督他依计而行。若有任何异动,便凭此腰牌斩其首级、夺其兵权,与周军死战到底。”说道,便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铜牌递了过去。</p>
“末将遵命。”那名汉人偏将一边毫无犹豫的领命,一边恭敬的接过铜牌,小心的揣进怀里。随后又向韩德枢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