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树木不断往后急速掠去,刁路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意识慢慢地消失,身体软弱无力,若不是叶生一直扶着,恐怕早已掉下葫芦,他知道这是他将要昏迷的先兆,可是如今他决不能昏迷,他还要找到躲藏的地方,小妹现在的情势实在太危险了,被龙帝后人抓到,恐怕死路一条,被风剑波带走,去解那个不知什么玩意的龙阵,也实在吉凶难卜,虽难风剑波一直是他敬佩的人,可是事关小妹性命,自己怎可掉以轻心?想到这里,他咬咬舌头,努力保持清醒,眼前仍旧金星一片,他苦笑一声,幸亏自己卸掉了他五六成刀劲,否则真是生死难测。
眼前是一个隐秘的山洞,而洞前却是一头恶虎,它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敢过分逼近刁路二人,只是目中凶光大盛,张牙舞爪咆哮作势,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刁路不觉好笑,今日竟要与虎谋穴,真他奶奶的时去运倒。他本想也冲老虎吼几声,刚张口,发觉自己竟说不出话,摇摇头,蓦地感到身后一阵颤抖。
叶生一路上不敢打扰刁路,只因他早已发觉刁路惨白的脸,他虽不谙武艺,却也知在刚才的轰然巨响中刁路必身受重伤,所以他只是咬牙沉默的扶着刁路,生怕刁路心神稍分也会耗去不少元气。可现在自己前面是一头凶猛的巨虎,本能的害怕让他身体不受控的哆嗦起来,紧张之下,不觉身体碰触到了刁路,于是传递过去一阵颤动。叶生一惊,暗骂自己没用,却见刁路转过头对自己微微一笑,他便也随之生硬的笑了一下,忽发觉自己竟没先前那样恐惧,刚有些兴奋,猛看到那巨虎竟趁着刁路转头的空子恶狠狠地扑了上来,叶生大惊,双手遽然向刁路推去,“危险!”
若在平时,刁路岂会把一头老虎放在眼内,但此时他身负重伤,情势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幸而方才调息得片刻,恢复稍许,他转头时,便已算定依虎狼本性,必会偷袭,于是凝聚自己所有功力,务求一击必中,见叶生手向自己推来,忙拉过他侧身倒地,手指往前点去,“嘭!”指风划过,那巨虎已扑到在地,心房白色绒毛处鲜血汩汩流出。刁路本已苍白的脸更见惨白,他急从衣内侧取出一个小红瓶,倒出四粒黑紫色的丹丸,吞入腹中,叶生急道:“大哥……”语气里已有唏嘘之意,刁路笑笑:“放心,死不了。咱们先处理好这大虫,再看看咱们的新家。”
待用泥土掩埋好血迹,两人拖着虎尸进入洞内,这洞倒也挺大,除了兽类气味重些,还有些被老虎吃掉留下来的骨架外,倒也挺温暖舒适的,洞里处更有一堆枯草,一摸,余温尚在。
把虎尸掷在一旁,刁路拖着沉重的步伐,一屁股坐在枯草上:“奶奶的,这老虎倒也挺懂享受。”说完他取出葫芦,放出小雨二人,她们依旧毫无知觉,刁路看着小雨,又瞧瞧雀夫人,忽然说道:“二弟,她们被制,不知什么时候会醒,即使醒来,也不见得能动弹,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倒是小雨体内的那股妖气,那股妖气即使没有风剑波和龙帝后人般强盛,却也非常厉害,到今晚子夜时分,妖气便会复苏,到时恐怕会冲出身体的限制,能自由活动,我用乾坤葫芦挡住洞口,料来能抵挡一时,我……”刁路身体一晃,神智陡昏,他用牙齿一咬舌头,趁着清醒,急念口诀,葫芦悠悠旋转飞到洞口,急速变大,堪堪抵住洞口,尚留一丝空隙,“靠你了……”
叶生大惊,忙抱起斜倒下的刁路,大声呼唤道:“大哥,你怎么了?大哥!”那缝进来的阳光恰恰照在刁路的脸上,此时一丝血水从嘴角慢慢渗出,对比着惨白的脸色,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叶生赶忙用衣袖擦干,接着把手放在刁路的左胸。还好,还有心跳,虽然弱了些,但毕竟大哥还活着,叶生喜极展眉,却不知两行热泪早已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了地上。
听人说虎血是很补的,叶生找不到可以盛血的碗状物体,一发狠,扯掉一大块自己身上刚穿不到一天的华丽新衣,拿出放在靴子里的小刀,向放在一边的老虎走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大虫虽死,模样却还甚是狰狞,叶生心里一疙瘩,还好洞里幽暗,他索性当作自己看不到,暗自祷告:老虎啊老虎,你虽死了,却还是能助人为乐,死得其所,倘若大哥能早点醒来,我给你烧香了,你来世一定可以投胎做人,一声富贵,阿弥陀佛。
他闭上眼,一刀又戳向伤口快凝结的心房,低下头,不敢看老虎面部,匆匆把虎血用几层叠起来的布帛盛了些,趁着没流掉,赶快跑到刁路边上,扶起他的头,把虎血倒进口内,然后又去盛些虎血,跑过来给刁路喝,如此五遍,叶生想想差不多了,自己也试着用手点了一些,“呸!”叶生急忙吐出,皱眉嘀咕道:“这虎血怎么这么恶心,又腥又臭,真能补人吗?”想着自己也不确定了,忙又探刁路的心跳,还好,没什么变化,他却不知就算虎血有用,哪有这么快消化,倒是心急脑乱了。
叶生天涯流浪三年,求生技巧倒学了不少。这时忽想,如果小妹真像大哥所说子时妖气苏醒,那可怎么办,到时她会不会六亲不认,转而攻击刁路、小雨和雀夫人?大哥昏迷不能动弹,可千万不能有所差错,小妹也决不能离开这个洞,一定要等到大哥醒来,自己绝不能负了大哥的期望!先把大哥保护好再说,叶生抱起刁路,刁路约莫八尺身材,体格自是健壮,叶生十三岁年纪,虽然瘦弱,却有一身力气,竟也一拐一拐的把刁路抱到了洞的最里处,放在草堆上,又用厚厚的一堆草盖在上面,露出嘴和鼻,忽然想想又不妥,拿开上面的草,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刁路身上,这才一笑重又堆上枯草。
还有雀夫人,叶生对她本无多大好感,自从她出现,与刁路口舌相争,他就感觉不对劲,何以在小妹前晚露出妖性,今晨与一头小猴甚是投缘的刹那间,这名自称雀夫人的女子就表现出对小妹的极大兴趣?后来还趁席间用餐极兴时掳走小雨,更让叶生对她厌恨,可是现在如何处置这个雀夫人,叶生挠挠头,叹口气,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禁例,径自拖着雀夫人的身体到刁路边上,也用枯草铺上,这才算完成了第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