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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黑雾永不饱足(2 / 2)

约里克从石台旁退了回来,看着那人的胸膛最后一次起伏。

黑雾灌满了房间,恶灵充满渴望地伸出了黑爪。迷雾急切地颤抖着,将死者的灵魂从尸体中抽了出来。它发出了一声微弱无力的嚎哭,然后被新的主人瞬间吞噬。

约里克一动不动地站在屋里,凭着依稀的记忆说出了一句祷言。

他看着石台上的躯壳,苦涩地想起了他尚未完成的那项任务。只要破败之咒继续存在,任何来到这片群岛的人都会遭遇相同的命运。

他必须让这片被诅咒的群岛获得安宁,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搜寻,他找到的只有关于破败之王的传闻和轻语。

他需要答案。

约里克做出一个手势,一缕迷雾注入了尸体。

片刻以后,它从石台上坐了起来,几乎没有任何自我意识。但它可以看,可以听,可以走。

“帮我,”约里克说。

尸体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医馆的门,缓慢的脚步声在寺院空荡荡的大厅中回响。

它走进了墓地的瘴气之中,路过一排排只剩空壳的坟墓。

约里克看着尸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岛屿的中央,最后消失在迷雾之中。或许这一个能够带着答案回来吧。

“破败之王佛耶戈?”

厄斐琉斯从未听闻这号人物。

罗宾往他身边靠了靠,在甲板上比划了两下。

画出一副粗略的地图,指着东边道:

“很少有人知晓那个东方的国度,它的土地远在海外,它的名字也早已连同海岸线上散布的废墟一起逸散于时间的长河中。

更少有人曾听闻那位年少又愚鲁的统治者,或是知道他的一片痴心是如何毁掉了自己的王国。

如今,那位国王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威胁。

他的名字叫作,佛耶戈。

作为王室中的二王子,佛耶戈从来都没有被人寄予过即位的期望。

他养尊处优,自满而且自私。但当他的兄长死于意外后,佛耶戈,这个既无治国意愿又无执政能力的王储,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头上多了一顶王冠。

他对王位全然不以为意,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名贫穷的裁缝女工。

佛耶戈当即倾倒于她的美貌,这位年轻的国王便向她提出了婚约,于是,这位站在权贵顶层的统治者,迎娶了一个村姑。

两人的爱恋如同一道魔咒。

佛耶戈,这个对他人向来冷漠的自私之人,却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她。

二人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奢华的礼物自是无需多说,而只要伊苏尔德在场,他的心思几乎就再也容不下任何别的事务。

佛耶戈的支持者们为此火冒三丈。

在他的荒唐统治之下,王国开始溃散,而一干臣属都无法劝诱国王操持政务,于是一些奸人开始密谋策划,想要尽早结束这个无能国王的统治。

与此同时,王国的敌人们看到了偷袭的时机。一条条毒蛇汇聚到了一起。

终于有一天,一柄淬毒的匕首瞄准了佛耶戈。

但国王身边护卫森严,匕首没能击中目标,反而擦伤了伊苏尔德。

毒药起效很快,伊苏尔德无可挽回地衰败下去,佛耶戈只能恐慌地看着爱妻的情况日渐恶化。

狂怒与绝望压倒了他,国库里的每一枚钱币都被他用来医治王后。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伊苏尔德于病榻上香消玉殒,而佛耶戈则被疯狂所吞噬。

他对解药的搜寻变得不择手段、丧失理智。

他无法接受王后的死,牺牲了王国的所有宝物、所有财富,只为了把她找回。

随着国土全境陷入混乱,佛耶戈把自己和伊苏尔德的尸体关在一起,避于世外,心中充满憎恨和暴戾。

有一天,他听说了福光岛的秘密。

据说那里的水能够治疗任何病痛。他率领大军前去,强行闯进那个和平的国度,杀掉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人,最后攻破了最中心的圣所,将亡妻浸入了福光满溢的水中。

她会回到她身边,不论他制造了多少破坏。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回来了。

伊苏尔德站了起来,但却变成了一个由阴影与狂怒催动的怨灵。

在痛苦与愤怒中,在被剥离死亡的困惑不解中,她拿起了佛耶戈的附魔长剑,刺穿了他的心。

圣水的魔法和古剑发生碰撞,闭室中的能量爆发了,席卷了整座岛屿,将所触碰的一切都束缚于清醒、痛苦的不死状态中。

但这一切,佛耶戈全都已经遗忘。他的王国变为废墟,期间不知多少个大国崛起又陨落。

岁月荏苒,就连他的名字都无人记得了。直到他死后的一千年,佛耶戈再次站了起来。这一次,他不会失败。

生前的危险执念继续扭曲着他的心智,佛耶戈坚定、疯狂的爱,燃起他的欲望、行动和残暴。

夺命的黑雾从佛耶戈破碎的心中狂涌而出,收割它触碰到的一切生命。

而他利用这黑雾搜寻着整个世界,寻找将伊苏尔德带回自己身边的方法。

千军万马将在他面前折戟沉沙,再重新站起来成为他的马前卒。

整片大陆将被活生生的黑暗吞下,全世界都将对他付出代价,因为这个痴情的古代君王被夺去了一生的快乐。

他不在乎自己所造成的的毁灭,只要能让他再见到伊苏尔德的脸。

他的统治是无边的恐怖。

他的爱是永不止息。

只要伊苏尔德还没有回到他身边,所有人就都要纳命给破败之王。

每当佛耶戈回想她的面庞,样貌都不尽相同。

有时她的眼距太大,有时又太小。

或是腮颊太窄,要么太宽。有时,她的手上不见了裁缝女工常见的老茧。

有时,她的双手又被剪刀握柄和顶针磨得粗糙变形。她有时身披着礼服,有时只是简朴的工装罩衣,还有的时候,一丝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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