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裴雁与兰兰二人,先走水路,后走陆路,直走了一个多月,方到了喀什噶尔。这一路过来,自然没少惹麻烦。尤其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在路上,总免不了好色之徒的偷觑。但因裴雁向来有点凶悍,那些男的倒也不敢如何,不过看看调笑两句逞逞口舌之欲便罢了。
西域的民风却是与他们那儿相差甚远,一个个男男女女凹目宽鼻,兰兰看着就害怕,往裴雁身上拥紧了一点:“雁儿,那些人怪可怕的,会不会野蛮对我们动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是遇到这样的人我们怎么死都无人理会。”
裴雁道:“不怕。我以前没事干的时候问过廖总管的,这儿的人虽然生得和我们有异,但语言是通的。且也不似我们想的那般野蛮无礼。”
兰兰抱紧了包袱道:“越想越害怕。咱们俩也真真是太大胆了,怎么着也得有个男的随行才好啊。”
“来都来了,这一路不也没发生什么事么。”裴雁微笑道,“再者,虽说这年头抛头露面的女子少,却也并不是没有的。比如咱们在路上遇到的唐小姐主仆。”
“人家唐小姐可有一身好功夫,男人都能叫她打得屁滚尿流,我们俩却是赤手空拳都打不死一只狗的。”
裴雁安抚她道:“你莫担心,咱们这么艰难都到了这里了。若是真有人想欺负咱们,你瞧瞧这是什么?”说着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小瓶东西来。却是西洋的玻璃瓶子,里面满满一瓶子米白色的粉末。
兰兰不解地看着她:“不就是胡椒粉,你拿它做什么。”
“这个法子是唐小姐教我的。”裴雁笑眯眯道,“她说若有人想欺负咱们,就拿这个洒他的眼睛。轻的能让人打喷嚏,若能到他眼睛里,我们则就跑得脱了。”
“原来胡椒粉还有这样的妙用。”兰兰笑道,“哎,既然跟你出来了,少不得也要放宽心些。”
裴雁蹙眉道:“原是我从前太过单纯,若是警觉些,也就不会着了那王妃的道……”说着一叹,勉强笑笑,“日后要更加警醒才是。”
话说着一阵风吹来,夹带着风沙,砸得他们一头一脸生疼。兰兰道:“怪不得他们个个都要把头用布巾包起来,原来是用来挡风沙用。”
说得裴雁也笑了。两个姑娘走在宽阔而凹凸不平的大路,两边都是无垠的田野。此时正是夏中,天气炎热,田梗里密密麻麻地种着棉花,绿色的棉桃似未熟的桃子,格外惹人喜爱。
兰兰指着那个道:“这个就是棉花么?这里的人种的可真多啊!难道种这个很挣钱么?”
“不怎么挣钱,这儿的人穷苦,不比咱们那儿生活滋润。”裴雁看着地里劳作的庄稼汉与妇女,个个晒得乌黑,脸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皱纹。在这附近查看了一圈之后,只觉得那种棉的土地无边无际,不由感慨:“廖总管说这里的棉花最多,品种也最齐全。果然是。我们且在这儿住下。等打听清楚了再说。”
兰兰看她道:“其实我们想要收棉花,也不必大老远跑来这儿——徽州自也有卖棉花的地方,纵然让人贵了一点半点,终究省心省事。你还是想着躲开,所以才来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