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等右等没人搭理我,我百无聊赖之际,小黑小白示意我跟上前去。
又七拐八拐,来到一间正殿,那气派,直逼紫禁城太和殿。一把手就是一把手,阳间阴间都一样,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阎王不当皇帝。
小黑小白把我带到,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我刚想喊一声再见,转念一想,又把话吞了回去,还是青山绿水,后会无期的好。
我站在大殿一头,伸着脖子看向另一头。咦,那个龙椅上歪着的就是阎王?
头顶稀疏几根白毛,大背儿头油光锃亮,四方脸上痘痘成群,一个赛一个饱满。大脑袋直接连着肩膀,大腹便便好像怀了三胞胎。
我等了半天不见动静,走近几步一瞧,阎王爷一双绿豆眼似开似合,小胡子一翘一翘,呼呼睡得正香,不时咂咂嘴,念念有词。
我大怒,竟敢干晾着老娘,怎么为人民服务的,就这素质。忍不住竖起中指,刚要向糟老头身上招呼,糟老头忽然哼哼两声,吓我一大跳,胳膊连忙划了半个圈收回来,中指蜷起抵在下巴上做思想者状。
这糟老头,睡没睡着,我怀疑。
安慰好我扑通扑通的小心脏,我又偷偷打量阎王。这糟老头正睡得口水一身,鼾声如雷。
装神弄鬼,我暗道。席地而坐,东张西望,我等到花都谢了,阴间的效率啊,我无语。
我等得都快睡着了,忽然眼前飘过一个灰影,我一下子蹦起来,猛扑过去,亲人啊亲人。
那灰影一回头看见我,微愣,斜一眼阎王,凑过来小声地问:“你还没投胎?”
废话,我一肚子火。脸上却堆着笑,“请大人指点,阎王爷睡了,小魂难道要一直等下去?”
“别介,小臣我不过洒扫杂役,当不起大人之称。”那灰影嘴角一勾,不掩得色,貌似对我的称呼十分满意,于是又毫不吝啬地面露悲戚道:“今天是系统内一月十次的团拜会,而且正值冥界中西交流活动完满落幕,你看那些杂毛无常,都是从外国来进修的。刚刚阎王设宴,敬酒来者不拒,喝多了。唉,可怜孩子,阎王醉酒没个十天半个月是醒不了的。”
“啊?”我头大如斗,眼巴巴地瞅着灰影,人家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权衡再三,为了我的投胎大计,为了我下辈子的美好生活,老娘我豁出去了。
三步并作两步,蹿上龙椅,抡圆了巴掌照糟老头脸上抽去,一副视死如归,慷慨就义的架式。
阎王爷一惊,蓦地睁眼,绿豆眼寒光四射。
旁边灰影彻底石化,瘫在地上。
我的妈呀,我扇了阎王爷!想到起床气的恐怖,刚才倍儿直的腰板瞬间软了下来,小腿肚子哆哆嗦嗦。
“嘿嘿,阎王老爷好。”我干笑,颤声道:“刚刚您脸上有只不要命的蚊子,小魂帮您解决了,小事一桩,您千万别客气啊,折杀小魂了。”
阎王爷狠狠瞪我一眼,胡子一抖,似乎对我的话十分怀疑。
我忙不迭赔笑,一脸无害。
阎王爷瞥我一眼,不耐烦道:“不是说今天放假吗,怎么还有魂等着投胎。”哼哼唧唧几声,打着哈欠翻个身,闭眼前一刻,挥挥衣袖:“去吧。”临了又似呓语,“冥界哪来的蚊子。”
我狂汗,强笑道:“我要谢谢阎王老爷,我要谢谢爸爸,我要谢谢妈妈,我要谢谢……”话没说完,只觉得一股强风刮来,顿时天旋地转,大头朝下猛地向殿外栽去,耳边依稀是糟老头的阴笑。
往前一阵急冲,脑袋狠狠着地。我连忙手脚并用爬起来,四下瞧瞧,貌似已经过了奈何桥。
脚下混沌一片,失去意识前一刻,我清楚听见一个老太太的咆哮:“你个挨千刀的,就知道灌黄汤挺尸,那魂还没喝老娘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