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时中一愣,道:“军师能接受么?”
刘玉尺笑道:“李岩军师本来是豫东大家族的公子,当年肯定也是丫环仆妇成群,花天酒地,美色在前的生活,后来毁家起义,夫人也自杀而死。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血气正旺,又没妻子侍女陪伴身前,见到这美貌女子哪有不动心的?只要他接受这两个女子,咱们在豫东战斗中出了什么小错也就没有大碍了!”
袁时中道:“只是李岩看起来很正经的样子,他能接受么?你可别给我惹出是非来!”
刘玉尺笑道:“我就不信这世间有不偷腥的猫儿,他血气方刚的年纪,看到这美女能忍得住?”
袁时中点头道:“说的有理!”
这时候李岩的两名亲兵骑马过来,迎接他们,二人立刻不再言语。到了州衙之后,袁时中下马进入,拜见李岩。李岩给他安排下一步的行军计划,闯营和小袁营在睢州只停留两天,后天出发,赶到商丘。因为商丘是豫东首府,地位重要,仅次于开封。所以范青大将军也率领数万人马,正向商丘进军。到时候各路大军一起在商丘城下会师,然后围攻商丘。
李岩又告诉袁时中,他已经派出数支人马在睢州城内外收集粮食,骡马,财物,明日下午将按三万人马发给袁营一个月军粮,要他派一名得力人员与闯营总管一同商议分发军粮的事情。
商议过程中,却没有一点商量的语气,全程都像发布命令一般,用命令的语气。商议完毕之后,也没留袁时中吃午饭。袁时中将刘玉尺留下,自己告辞出城。他心中失望,暗生闷气。他又想着自己本是一营之主,在豫、皖之间独树一帜,从不接受谁的管束,不料投靠闯营之后,却被当成一般的部将看待。他对当日在匆忙中决定投靠闯营,开始感到后悔。
回到城外的小袁营老营,袁时中吃完午饭,也不去看望慧英,而是到金氏的帐中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心情还是不快。他不想这李岩和众将的做法都是闯营中正常的接人待物,而认为李岩有针对他的意思,又怀疑李岩这种态度是受范青的授意,心中对范青也产生了一丝不满。
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听说刘玉尺已经回来,便回到自己所住的一家地主宅子的堂屋。看见刘玉尺、朱成矩、刘静逸和几位亲信将领都在等他,另外唐宅的韩忠同两名年轻仆人也在天井中等候。
袁时中坐下以后,先处分韩忠前来送礼的事。韩忠进去,在他面前跪下叩了头,说:“家主老爷因蒙将军庇护,阖宅平安,众多街邻也得到保全,结草衔环,难报鸿恩。特差小人前来,敬献菲仪,聊表寸心,务请将军笑纳。”说毕,韩忠从怀中取出红纸礼单,双手呈上,随即站起躬身站在一旁,准备袁时中在看礼单时有所询问。
袁时中见礼单上开列着纹银三千两,黄金二百两,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也不少,他心中喜悦,把礼单交给亲兵,对韩忠笑着说:
“你回禀唐老爷,本来我是报唐老爷在开州的救命之恩,派兵保护唐府,义所应当。如此厚礼,实不敢受。可是如一概退还,人情上说不过去,没奈何,我收下一半吧!”
韩忠赶快说:“恳请将军务必全部收下,小人方敢回去复命。老爷说了,知道将军营中,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物品定然很多。区区薄敬,不算什么,只是老爷的一点心意,让将军务必收下。将军倘若不受,定会让老爷伤心,也会怪罪小人不会办事。”
袁时中感到有些为难,望望左右,刘玉尺、朱成矩和刘静逸都先后说话,劝他既然礼物已经送来,又是诚心实意的送礼,如果不收只怕驳了唐老爷的面子,应当全部收下。
刘玉尺在袁时中耳边轻声说:“将军,我午后为了那两个美人,又去了唐宅一趟。那时唐宅当中已经满是避难的人,多是富豪、大户与乡宦、缙绅,带入唐宅的箱笼包袱到处堆积。唐铉这份厚礼定是出在这些人的身上,羊毛出在羊身上,将军何必那么忠厚实在,不要白不要。”
袁时中这才哈哈一笑对韩忠道:“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下你这些礼物了!”
随后,袁时中让人准备酒饭,招待韩忠几名仆人。韩忠坚辞不去,只说着急回去复命。于是袁时中又吩咐亲兵好生把韩忠护送回城。
话音刚落,忽然营地外面传来喊冤声,“冤枉啊!将军不能放走这个杀人恶魔啊!”
众人一怔,只听营地外有士兵大声呵斥:“快走!快走!”
但那喊冤的声音一直叫喊,“冤枉啊!你们闯营不是杀富济贫,解救百姓的吗?我有冤情为什么不能叫喊?冤枉!冤枉!”
袁时中皱眉道:“谁在营地外面喊冤?”
一名亲兵进来报告,说是一名年轻后生,在营地门口叫喊,怎么都赶不走。
袁时中想到自己的军队现在也是闯营一员,这后生到闯营诉冤,自己不理睬似乎不妥。便道:“让他进来,我听听什么冤屈?”
片刻功夫,一名年轻人被亲兵带了进来,这年轻人二十多岁年纪,粗手大脚,身上穿着粗布衣裳,一看就是穷苦百姓,见到袁时中立刻跪下叩头。
袁时中打量这后生,皱眉道:“你有什么冤屈,为什么在营地外面大喊大叫?”
这后生站起来,看着韩忠,眼中射出怒火,道:“我认得这人,他叫韩忠,是唐府的奴才。他奉唐老爷的命令,抢走了我妹子,打伤了我老父亲,气死了我老母亲。他们唐家无恶不作,霸人田产,把持讼狱,欺男霸女,家中骡马成群,金银财宝成堆。这个韩忠是个助纣为虐的恶仆,只要将军一动刑,他就能说出实话来。”
听完这番话,厅中气氛陡然一变,片刻寂静无声。韩忠面色如土,张皇失措,站在一边两腿打颤。
却听袁时中皱眉道:“没有证据,怎么动刑?万一你是诬陷人家怎么办。”
这后生道:“我张家中世代务农,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被逼到走投无路,怎敢出来告状。将军,我调查他们唐府好久了,手里有证据。”说完,把一张纸单举起来。
袁时中让亲兵把纸单拿过来,略略一看,上面记录了唐家好多恶行,其中涉及人命的就有七八条。
袁时中脸色变得冷峻起来,转头对韩忠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么?”
韩忠心中忐忑,不敢狡辩,吞吞吐吐说不出话,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正要跪下磕头恳求饶命,却见袁时中大手一挥儿,道:“你且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