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璎直接发动能力，一头撞进了车里。</p>
一秒钟后，她落到驾驶座上，调整了一下姿势。</p>
前身坐翼车也都是在城市里，通常都是自动模式，现在这车并不联网，只能手动驾驶。</p>
不过驾驶台的操作看上去和汽车类似，除了面板比较高级，还有些全息投影。</p>
苏璎硬着头皮挂挡发动，油门一踩就直接冲到了天上。</p>
两侧的景物飞速倒退，车玻璃都在震动，外面的大风透过车窗缝隙钻了进来，刮得脸疼。</p>
苏璎：“…………”</p>
虽然说她可以随时发动能力逃出生天，然而如果翻了车，她实在难以想象队友会有什么反应，也不太愿意去想。</p>
苏璎头晕脑胀地操作着方向轮，并且试图减速。</p>
折腾了几分钟，好歹是稳了下来。</p>
整辆车控制在一个不高不低的高度，并且车头朝向正前方，不会发生一踩油门就冲到地上或者冲出大气层的惨案。</p>
苏璎几乎满头大汗，“好了，按照这个速度，大概再过十分钟，我们就能看到城市了。”</p>
考试是有背景模拟的。</p>
目标的身份被假定为某个走私组织的军火商，将一艘满载着武器的运输船停留在三十六号城的空港，要在12小时后完成一笔生意。</p>
他们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杀死军火商，毁掉这次交易。</p>
苏璎：“我猜测这段时间里，目标很可能会离开船，给我们一个动手的好机会，不过——”</p>
苏璎很苦恼。</p>
一方面她知道自己的队友有什么问题，所以她可以对他非常非常宽容，理解他所有不正常的行为言辞。</p>
毕竟人家只是个可怜无助的人外邪神，忍辱负重假扮人类罢了。</p>
另一方面，她觉得如果自己想好好活命，最好要极力掩饰自己知道这个秘密，而不是“大佬你怎么样都好，只要别杀了我就行”这种态度。</p>
所以还是要适时给出一些普通学妹会有的表现……吧？</p>
譬如说表示一下对任务的担忧。</p>
苏璎：“你先前说你对这个任务有计划，那现在可不可以——”</p>
凌爝很淡定地摇头，“等到了目的地。”</p>
苏璎：“你再告诉我计划？”</p>
“我会告诉你，怎么用你的能力毁灭你的目标。”</p>
凌爝微微侧过脸看了她一眼，苍蓝的眸子里映着少女惊愕的面庞。</p>
“或者这座城市。”</p>
苏璎：“？”</p>
苏璎目瞪口呆，感觉槽多无口：“为什么我要毁灭这个城市？”</p>
“因为目标在城市里，如果你能做到，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p>
苏璎：“……”</p>
好像也无法反驳。</p>
然而说实话，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p>
苏璎：“我怀疑学校会找我索赔。”</p>
凌爝：“别怀疑。”</p>
苏璎以为他会说那是肯定的。</p>
凌爝：“你做不到。”</p>
苏璎：“……”</p>
凌爝：“你现在只能杀目标。”</p>
也对。</p>
能力值刚刚破百的人，所能造成的范围伤害都非常有限。</p>
他只是说一种方法，最多告诉自己怎么用能力搞破坏罢了，具体毁掉一个机器人，一条街道，还是一个城市，那就是自己的本事了。</p>
凌爝：“下次可以试试城市。”</p>
苏璎：“…………”</p>
苏璎：“考虑到下次就是几个月之后，我不觉得我能做到。”</p>
凌爝不置可否，“你试过发动能力的时候触碰人吗？”</p>
“你是想问我能不能带着别人一起瞬移？不可以。”</p>
如果她要把能力施加给除了自己之外的东西，那也仅限于物体。</p>
譬如身上的衣服首饰，譬如拿在手里的枪。</p>
苏璎：“我以前试过的。”</p>
前身做过类似的尝试，最初的时候，怕出问题所以没用活人做实验。</p>
“昆虫，老鼠，甚至活的植物都不行，如果我抱着或者拿着这些发动能力，他们会直接掉在地上。”</p>
苏璎很遗憾地说：“后来也试过人，如果我拉着某个人的手，我发动能力，我们俩就再也触碰不到彼此了。”</p>
当然尸体是可以的。</p>
凌爝：“当你出来——你结束能力的时候呢？”</p>
苏璎正想着如果以后没工作或许可以去高危地区打捞尸体，闻言愣了一下。</p>
“结束能力？”</p>
苏璎有些茫然，“你是想问我，我结束能力的时候——有没有触碰过其他人？没有啊，我肯定是下意识找个空地，不然撞到别人咋办？”</p>
凌爝：“不会。”</p>
苏璎：“啊？”</p>
如果这是一个动漫，她确信自己一定是满头问号的状态。</p>
凌爝：“待会儿你试试就知道。”</p>
苏璎眨了眨眼睛，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好吧。”</p>
翼车一路向前疾驰，很快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城市的轮廓。</p>
苏璎伸手擦了擦前面有些脏污的挡风玻璃，望向远方那些笼罩在晨雾里的建筑群和朦胧闪烁的灯光。</p>
苏璎：“城市的话，我们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去吗？还是必须要潜入？”</p>
凌爝：“都行。”</p>
苏璎转着方向轮，调动着车头的朝向。</p>
直至翼车正下方出现了一条笔直宽阔的公路。</p>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城市入口设立的检查点。</p>
光环九这颗小小的卫星上，大约有数百个城市。</p>
它们被各种森林沙漠草原海洋分隔开来，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情况。</p>
他们即将进入的是三十六号城市。</p>
苏璎一边给翼车减速，一边眼见着检查点越来越近，并且五十米外的半空中盘旋着一架大型军用无人机，正闪烁着警示的红光。</p>
她小心谨慎地降低了车的高度，然而落地还是有些跌跌撞撞，听声音车头似乎损坏了一块。</p>
苏璎：“回去以后我一定要考个驾驶证。”</p>
凌爝似乎颇为赞同：“你的学校就有资格发证，还有翼车专用的训练场。”</p>
苏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p>
凌爝：“？”</p>
他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p>
毕竟是联邦星舰大学，看名字也能猜到，这学校最是盛产优秀的舰艇指挥官、工程师、驾驶员，在这个基础上，其他的星球内载具也不遑多让。</p>
苏璎：“……”</p>
她当然不是在惊讶学校有训练场。</p>
她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直接向他提问，只是随口一说，而且似乎是和考试毫无关系的话，本以为他会保持沉默。</p>
苏璎：“嗯……你还记得咱俩是同学吧，那不也是你的学校吗。”</p>
凌爝不以为然，“这不重要。”</p>
靠，居然又回我了。</p>
苏璎好歹忍住了，没表露出更多的惊讶。</p>
她将翼车勉强停在路边。</p>
检查点由数条宽阔的收费通道组成。</p>
附近一左一右分别矗立着两栋金属建筑物，被厚重的合金高墙连接着。</p>
入口处还有手持枪械、全副武装的人。</p>
和图片里军事基地的士兵不同，这些守卫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机器，全都有着色泽深浅不同的仿真皮肤，五官也酷似真人。</p>
不过认真看一下，能看出他们的眼球完全是机械驱动的某种晶体，行动间会发出很细微的关节轴承摩擦声。</p>
苏璎：“你们好，我想进城，请问需要完成什么手续吗？”</p>
为首的守卫队长转过头，眼里射出一道扫描光束。</p>
苏璎举起手腕，任由它扫描自己的光脑，顺便回头看了一眼。</p>
凌爝也从车里慢慢悠悠地下来了，另一个守卫走过去准备扫描他。</p>
他敷衍地侧了侧手腕。</p>
守卫队长：“你们可以进城了，但是请记住，你们的行为都会受到监视，如果你们违反了规定，将会付出代价。”</p>
苏璎：“规定是指的什——算了，我不在乎，车能开进去吗？”</p>
守卫队长：“三十六号城市的法律手册已经发送到你的光脑里，请务必进行阅读，另外，游客禁止在三十六号城内飞行，地面驾驶请遵守限速要求，否则你们的载具会被炮塔击毁。”</p>
这答案就是肯定的了。</p>
翼车当然也可以在地上行驶。</p>
他们回到车里，苏璎重新启动了翼车，缓慢地开进收费通道。</p>
她让外面的机器扫过自己的光脑，听着那东西象征性扣了一星元。</p>
“你们以前考试的时候是什么情况，真有人阅读什么城市的法律吗——”</p>
苏璎慢悠悠开着车进城。</p>
顺便打开刚才的文件看了一眼。</p>
“——陈词滥调。”</p>
苏璎关上文件。</p>
凌爝：“就是这种情况。”</p>
苏璎：“不是我没耐心看，我只是忽然想起我们是来杀人的，如果要当罪犯的话，为什么还要看这些东西。”</p>
等等，还是要看具体执行什么任务的。</p>
譬如说他们的刺杀任务，看上去只是杀死一个军火商，已知目标地点的情况下，却依然给了12小时的任务时间。</p>
或许这任务有什么想象不到的难点？</p>
城市里遍布着各种摩天大楼，街道错综复杂，大大小小的载具在路面上行驶，路边行人们或西装革履或穿着时尚，机械眼闪着无机质的光芒。</p>
苏璎不紧不慢地开向目标地点，顺便又把那些所谓的法规看了一遍。</p>
从这些信息可以推测出来，三十六号城市，背景设定是一群私人军阀把持了政权，游客经过时出入必须缴纳高额的费用。</p>
——如果不走检查点，开着翼车直接从上面飞过去？</p>
那恭喜你，除非你的能力可以抵挡炮轰，否则你即将车毁人亡。</p>
当然，至于所谓高额费用就是一星元，请记住这好歹还是模拟考试不是真的。</p>
苏璎：“我有个问题，如果我们潜入进来——”</p>
暂且不管队友如何，至少她是能做到的。</p>
那些厚重的合金墙壁能阻挡各种武器和攻击性异能，却肯定挡不住自己。</p>
苏璎：“会有什么区别吗？”</p>
她本来以为队友会冷酷地说一句没有。</p>
凌爝想了一下，“如果没有登记游客身份，在城里就不能被监控拍到。”</p>
否则恐怕就要被列为非法入侵，然后开始战斗了。</p>
苏璎眨了眨眼睛，“所以……除了那个操控所有机器人的超级智脑外，每个城市里也有单独的防御中控智脑来处理这种信息吗？”</p>
凌爝点头：“有些任务就是要你去毁掉那种东西。”</p>
苏璎了然，“啊，破坏任务，听说比刺杀还要麻烦。”</p>
刺杀任务的目标都是“人”，破坏任务的目标通常是机器设施乃至建筑。</p>
因为考生能携带的武器类型有限制，所以如果无法凭借异能造成大规模或者大杀伤力的破坏——你怎么用一把枪去弄塌一栋楼？</p>
苏璎停下翼车等红绿灯。</p>
外面是长长的车流，不过一旦行进起来速度很快，所以也不太需要担心拥堵。</p>
有人敲车玻璃。</p>
苏璎愣了一下。</p>
一个银发男人站在外面，戴着金项链，坦露着线条流畅的胸腹，手臂上缠绕着青色的纹身。</p>
他一手扶着车窗，姿势恰到好处展示了身上的肌肉。</p>
苏璎降下了车玻璃。</p>
银发男人向她微微一笑，伸手搭住落低的车窗，指间的金色细链折射出点点光芒。</p>
附近的街道上商店林立，路边人流涌动。</p>
大多数人看到这一幕也见怪不怪，偶尔有几个小孩子伸手指过来，又被家长捂住眼睛拖走。</p>
“早上好。”</p>
银发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点困意，“如果有钱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玩一玩，宝贝。”</p>
苏璎：“？”</p>
那个超级智脑控制这些机器人战斗就罢了，居然还会操控他们做出这种行为？</p>
而且你们这工作很勤快啊，大白天也拉客户？</p>
苏璎转过头去：“多少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