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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惊骤雨(1 / 2)

 第九章 惊骤雨

元晟三年 春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

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抄罢,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发觉天色已暗,不知不觉竟又抄了一整日。

算算日子,抄写经文也有一年了,荀夜不再涉足雪华宫,她倒也清静了许多,宫中许多宫人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两名宫人,一人打扫庭院,另一人为她送三餐膳食。

偌大的寝宫,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在初春之际深觉寒气逼人,她拢了拢衣衫,走至窗口,舒活了一下筋骨。

感受着窗外初春的沁凉之感,清香入鼻,令她神清气爽,脸上不觉挂出了浅浅的微笑。

这一年来,她仿若与世隔绝般,终日面对弥勒佛抄写经文,虽然每日都重复着做这样几件事,却也乐得自在,不用操心宫中之事。

没有帝王的宠爱,更不用担心随时有人设计陷害,处处提防,过的真的很轻松。

只可惜,皇宫终究是皇宫,这四周危机四伏,即便你置身事外,却也有些事还是难以避免。

后窗正对后园庭院,扫地的宫人经常会与前来送膳的宫人窃窃私语,说起宫中之事,比如帝君重新恢复了选秀制度,最近那个妃嫔正值龙宠……从这些窃窃私语中,她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的,如今最受宠的嫔妃是甄贵嫔。

曾经,她听到这些,心中会有苦涩,可是时间久了,听的多了,也就淡然了,多数便是一笑置之。

这皇宫,不都是起起落落的吗?

在窗前站了许久,只觉睡意袭来,她关了窗,便要熄灯就寝,可却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她不免心生疑惑,如今雪华宫已属冷宫,怎还会有人在这夜里来造访。

“谁?”她一边朝门边走去,一边轻声问。

门外没有人说话,却隐约可见一个消瘦的身影映在了门上,大约是个女子。

拉开门,只见一名身着禁卫军铠甲的人站在门外,仔细一瞧,不正是大姐苏扶柳吗?

“姐姐?”苏落雪诧异地唤了身,看她这番打扮混入皇宫,定是有难言之隐,便立刻迎了她进去。

苏扶柳站在寝宫内,脸色苍白如纸,满眼都是焦虑与哀伤。

“姐姐你怎么了?”苏落雪赶忙问。

苏扶柳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半晌,突然双膝一弯,便跪在了她跟前。

“姐姐这是做甚么?快起来!”见此情景,苏落雪去扶她起来,可是她却压着身子,怎么都不肯起。

“落雪,你听姐姐说,这一次你一定要救一救王爷,姐姐不能失去王爷,承儿也不能失去王爷。只要你肯救他,哪怕丢了我这条命……”

看苏扶柳说的这么严重,苏落雪便知出大事了:“王爷到底怎么了?”

苏扶柳的泪悄然滚落,一脸的哀伤:“你是知道的,王爷他是元家后人,他一直处心积虑要夺回帝位。一年前,他本是与安亲王联手,却不知为何在中途倒戈,背弃了与安亲王之间的许诺,成了功臣。帝君明着赏赐珠宝给王爷,却暗着削弱了王爷的兵权,帝君将禁卫军分割两块,一块守九门,交给王爷统领,另一块守卫宫廷,交给定安侯统领。”

“帝君自一开始就知道,辛王有谋逆之心,可幸的是王爷在最后没有铸成大错,否则他与安亲王一样,在一年前就死了。”

“这些,王爷都知道,其实这一年我都在劝他放弃,我们根本斗不过帝君。而他,也收敛了许多,毕竟时局转变,以他的能力谋逆只是以卵击石。”

“辛王是明智的,他懂得珍惜你与承儿,不像安亲王……”说到荀洛,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年前,他死在她怀中的样子,这一幕已成为她永远不可能忘却的一个噩梦。

苏扶柳痴痴地笑了:“落雪,你以为辛王是为了我与承儿?”

“为何姐姐总是如此伤感,你是辛王的妻子,承儿是他唯一的子嗣啊。他为何不能为你们而保住自己的性命?”

苏扶柳一边摇头一边流泪,却未再继续说下去:“可是最终,王爷的步步退让,换来的却是帝君的步步紧逼,在朝堂上,只要王爷说话,便是错,便要责难。就在几天前,有人上奏,揭发王爷有谋逆之举,说他接受了安亲王的残余势力,并与宫中人秘密勾结。可别人不知,我是他的妻子,怎会不知,安亲王的势力早就被帝君剿灭,王爷这一年根本没有丝毫举动,就怕被帝君抓住把柄……”

“那后来呢?”苏落雪赶忙问道。

“当夜,帝君震怒,便派了人到王府中将王爷请进了皇宫,至今已经整整三日,没有任何消息。我怕……怕王爷遭遇不测,我只能想到妹妹你,只有你能救王爷。”苏扶柳说到激动处,紧紧地扯住苏落雪的裙摆,苦苦哀求着。

“姐姐你知道,如今的落雪只不过空有华妃之名罢了,帝君已经一年未踏入雪华宫了,别说求帝君放过王爷,只怕我连帝君的面都见不到。”苏落雪只能苦涩地摇头。

“落雪,你毕竟是帝君爱过的人,即便他对你再无情,都不会不念旧情的……更何况,你还是帝君的救命恩人,这份情,没有那么容易就消散的……”

“姐姐……”苏落雪重重地叹了声:“我已在佛祖面前立过誓言,不再插手这尘世间的事,我无能为力。”

“落雪,你不能看着王爷死啊……你都能用生命去帮助安亲王,就不能帮帮王爷吗?他,可是你从小就喜欢的人啊……你真的忍心看着他死去吗?你就当为姐姐,为承儿……更为了王爷他,他对你……”说到这里,苏扶柳已泣不成声,无力地伏在冰凉地地面。

看着苏扶柳这样,苏落雪的手紧紧握拳,眼中有矛盾的挣扎,更有不忍。

终是悄然松开握拳的手,轻轻一叹。

原来,想要一份安宁竟然是这么短暂,既然这是天意,那她便遵循天意也罢,在她力所能及之处,尽自己最后一份力。

即便结果,是与荀洛一样。

?

春雷阵阵,狂风卷起轻尘,空气中凝着压抑之感。

告别了苏扶柳,苏落雪踏出了雪华宫,一路迎着寒风朝帝君的朝夜殿而去,她一身素衣,随性挽起的发髻没有佩戴任何珠翠,唯有那支彼岸花珠钗随着她的步伐而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翠鸣。

“站住!”守在朝夜殿外的侍卫猛然将前行的她拦住:“何人竟敢擅闯皇上寝宫。”

“本宫,要见帝君。”苏落雪自称本宫,守卫疑惑地仔细看她的容颜,这才认出了是销声匿迹了一年的华妃,这身素衣素面不仔细看还真没认出这就是当时荣宠一时的帝君的妃子。

虽然认出了是华妃,守卫的口气仍旧冰冷道:“帝君已然就寝,华妃请回吧。”

“你不进去通报,怎知帝君不会见本宫。”

“娘娘以为,您还是当年那个华妃吗?帝君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这么晚若去打扰帝君歇息,若是惹得帝君一个不开心,奴才们的小命难保。”

苏落雪听到这一阵黯然,也知这些守卫的难处,便也不再为难:“既然这样,那本宫就跪在外面,等帝君醒来。”

说罢,她便跪了下去,顿时,一阵闷雷响过,正好前来朝夜殿替班守夜的紫羽看到此番情景,满脸诧异地问:“娘娘?”

苏落雪侧首,看着紫羽满脸惊诧地朝她走来。

“您要见帝君?一年了,你都隐蔽在雪华宫不曾出宫一步,今夜,为何一定要见到帝君?”紫羽依旧是满心疑惑地问,随即缓缓叹息着:“但如今,帝君是不会见你的,从一年前你将帝君阻隔在外后,你们便真的缘分已尽。”

苏落雪轻轻地笑了起来:“我求见帝君,不是为了挽回情分。”

紫羽心生疑虑,随即,仿佛猜到了几分:“紫羽为娘娘前去通报一声。”

说罢,紫羽便走进了朝夜殿禀报,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紧闭着的殿门再次被打开,苏落雪仰头,正对上一双淡漠冰寒的眸子。

两侧守卫立刻跪地拜道:“参见帝君。”

荀夜挥了挥手,冷声道:“都退下吧。”

苏落雪仍旧跪地,避开了荀夜的目光,缓缓道:“嫔妾,参见帝君。”

“这么晚,找朕何事?”荀夜的声音冷冰如霜,听不出任何情绪。

“嫔妾想为辛王求情,求帝君饶过辛王一命。”她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荀夜嘴角勾起,讽刺地笑了:“你一年潜心向佛,不问世事,可如今,却为了辛王,出宫求朕?”

苏落雪深深地拜了下去,额头磕在冰冷地地面:“辛王是嫔妾的姐夫,他并没有做大逆不道之事,帝君你可以打压他,革去他所有的权利,只求帝君饶他一命。”

“苏落雪!你的眼中从来就只有别人,对荀洛是这样,如今对元翊也是这样!”荀夜的话落音,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仿若要将整个整个苍穹劈成两半,令人有几分惊惧。

“荀洛与元翊不一样,荀洛是执迷不悟,而元翊已经步步退让了,帝君你非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荀夜笑着摇摇头,眼中闪现的不仅有冷漠,更有一抹讥讽:“苏落雪,你为元翊求情仅仅只是因为这些吗?”

听到这里,苏落雪全身一僵。

荀夜缓缓吟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好一段感人肺腑的情意。”

苏落雪猛然仰头,对上荀夜那双讽刺的瞳子,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这不是数年前七夕之夜,她写在河灯上的放给元翊的一句诗吗?荀夜怎会知晓?是巧合?

看着苏落雪那双诧异的眸子,荀夜负手而立,目光投向了黑暗地苍穹,思绪飘远:“朕可没有忘记,在黄泉路上,那个女扮男装的三小姐曾不顾性命地扑到元翊的面前,为他挡剑。这份不顾生死的情,隐藏的那么深,真是让朕都妒忌,元翊他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倾心相待。你更在荀洛谋逆那夜,不顾一切地找到他,提醒他,才得以保全了这条性命。”

“你对他如此真心,那对朕呢?”他猛然收回视线,狠狠地看着她。

苏落雪的手,隐隐颤抖着。

原来,荀夜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对元翊的心。

“若帝君是因为这件事,必须要置元翊于死地,那苏落雪愿意一命换一命。”

“你愿一命换一命?”荀夜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笑着反问她。

“苏落雪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若能用我的一命换得姐姐一家人团圆,又有何惧。”

“说的冠冕堂皇,为何不说是为爱他!”他亦是单膝跪地,右手狠狠地捏着她的下颚,眼中闪过无数的狠意:“其实从最初你接近我,与我共赴战场就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苏家灭门你是恨朕的吧?到如今依旧恨?在你心中,你将朕摆放在什么位置?”

他的话,字字质问,没有给她任何回答的余地,便已给她定罪。

这一切,听在耳中却是那么讽刺。

他一直在怀疑她,怀疑她对他的真心。

“既然帝君知晓一切,为何到现在才问。”她强忍着眼中的泪,尽量让自己问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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