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张倪,竟然与宫外的男人有染,前几天被秘密地处死了,你知道吗?”一个宫女拿着手中的针线篓子,对同行的另一个宫女说。
“嘘,你小声些,听说她的宫女全被杖毙了。对了,那个男子居然还不是别人,竟是御花园外驻扎的禁军。”另一个宫女道。
先前那个说话的宫女又道:“可不是嘛,听说满门被抄斩了。”
“按我说啊,他们活该!这是什么地方,是皇宫啊,他们也敢乱搞,皇上能不管吗?”她说。
怀容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御道上,听见迎面走来宫女的小声谈话,不觉抬头看了她们一眼。那两个宫女连忙噤声,从她身边匆匆地走过。怀容轻叹,这件事情的后果她虽然早就想到了,但是心里还是不能承受。虽然她救了张倪,但是却害死了十几个根本与这件事情无关的人,实在是内心难安。但是逝者已往,她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她随手画的人,竟然被内务府强行安到一个禁军的头上。害死了一个与她根本不相识的人,这件事让她始终无法释怀。外务府执行了皇上的命令,强力压制了这场皇家丑闻,处死了那个禁军和他九族,后宫众人莫不震慑。昭妃还是觉得昏昏欲睡,终日恹恹地躺在床上,不时地做做绣活,由花穗照顾她。怀容得了空,便往和宜辰处去,想与她说一下张倪的事情。听到这几个宫女的对话,心里不由得又揪痛起来。
念衾这次见她来,并没有像上次那般拦阻,而是满面春风地将她引进去,仿佛从前的冷眼都是怀容错误的记忆。摒退了她,和宜辰请怀容坐下来,端了盏茶款步走到她面前:“说实话,张倪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宜辰!”怀容皱眉站起来,“我做的事情,昭妃娘娘会察觉吗?”
“如果昭妃那天突然晕倒是你做的,不消说,她必然是会怀疑你的。我说,你做事情也太鲁莽了。”和宜辰语气冷淡。
怀容没有话说。昭妃这几天表面上虽说对她很是感激,还赏赐了她不少的东西;但是怀容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戒备之色很是明显。“那我应该怎样消除她对我的怀疑呢?”怀容急忙问,不知不觉中,和宜辰已经被她当作了解惑的对象。
“不可能的。”和宜辰面色严肃,她在怀容面前坐了下来,“一个人一旦被人怀疑,就没有可能消除那人对他的怀疑了——除非那人是傻子。你只有小心做事,在适当的时候做一件事表明自己的忠心才行。”
“我知道了。”怀容颔首,“希望我能寻着这机会,能在昭妃找出理由除掉我之前。那幅画是我画的,为此害了这么多人命……”
“你不要将这件事放在脸上,尤其是在昭妃眼前的时候,否则她就更要灭你的口了。”和宜辰把手中的茶盏轻轻地磕在桌子上,“你要记住,从今以后,因着你而死的人会越来越多,所以你永远不要觉得内疚,因为你会内疚不过来的。念衾——”她唤道,“倒一壶新的碧螺春来。”
怀容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一切的缘故,可是这毕竟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她一想到还是不能不觉得愧疚。她转眼看了看房间的陈设,发现窗边的案几换成了水梨木的,上面放了一个珐琅的瓷器,样子极是精致,应该价值不菲。就连手中的茶盏也换成了雪花瓷,隐隐透明的杯身上面画着挺秀的翠竹,极是好看的。她不觉有些心奇,道:“宜辰,你这里的东西仿佛是换过了?”
“小主,茶水来了。”念衾迈着细碎的步子,稍低着头走过来。听见怀容的话,她不由得插嘴道:“小主因着宁妃娘娘的缘故侍寝了,皇上连着两夜宿在小主这里,还赏赐这些好东西。”她的语气极是得意。
“这些话在我这里说说就好,别到外面说去。”和宜辰拈起广袖接过念衾递来的茶水,淡淡地说。念衾笑着甜甜地道:“这是自然,小主吩咐了这么多次,奴婢想忘也忘不了的。”
和宜辰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她。她端起茶壶倒了杯茶水:“你觉得这装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