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衡臻也是一怔,他面色不定地望着淑妃,似乎是不太相信她方才说的话。四周的空气僵冷,令人心中有些绝望。他没有想到,淑妃竟是这样一个女子。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清脆的童声如银铃一般飘飞过来:“皇上,母妃,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淑妃本来阖上的双眸倏地睁开,她心里一酸,转念一想,却立刻怒道:“怎么不看好恬伊?惊扰了皇上,该当何罪?”
“母妃,你这是怎么了?你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白?”恬伊不理会她的怒意,只疑惑地上前牵住她的衣角。
百里衡臻阴冷的面容忽地柔和了,他看着恬伊俏丽的身姿,不觉温和地说:“今日的功课做得如何?”
恬伊公主扭过身,抱着皇上的衣角,撒娇似的说:“人家都背好了,父皇你都不来看看恬伊,恬伊可想您啦!”
父皇。这一声娇言再次烙在他心上,他差点都忘记了,原来自己还是一个父亲。一个好的父亲,怎么能舍得孩子没有母亲呢?他心里一酸。
怀容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看见恬伊长公主在皇帝身边,连忙上前跪道:“奴婢知罪!奴婢没有看好长公主,请皇上——”
百里衡臻对她挥了挥手,她立刻将恬伊抱起来,离开了那个地方。季淑妃看着恬伊离去的背影,心里忽地如千斤巨石压着,闷闷地说不出话来。终于,她鼻子一酸,两行清泪不禁从脸庞上滑落。她想伸出手去,可是恬伊那小小的声音已经湮没在丛丛花树中,再也寻不着了。
百里衡臻看着身形微微颤抖的季淑妃,想到她从前的好,不由得有些心疼。但他终究是皇帝,皇帝的尊严,是谁也不能侵犯的,哪怕你曾经再得宠,也不行。
想着,他一摔衣袖:“你就在此好好思过吧。”
看着皇帝转身离去的背影,淑妃心里五味杂陈。棠薇想扶她起身,淑妃看着她,眼里阴郁中带着一丝讽刺:“你怎么还不单飞,倒还敢留在我这里?”她重重地甩开棠薇的手臂,慢慢地站了起来,惜辞忙走过来,搀着她一步步往殿里走去。
见淑妃回来,怀容连忙将恬伊长公主交给章姨娘,上前问:“淑妃娘娘,你怎么样?可吓死我了!”
淑妃对她点点头:“你做的不错,要什么赏赐吗?”
怀容连忙跪了下来:“娘娘——奴婢所做都是分内之事。娘娘不要太忧心,皇上对您……”
“不要说了!”季淑妃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头,眼里有着极度的烦恶,“今后谁也不许提起!对了,棠薇呢?她怎么不进来?”
怀容心里“咯噔”一下,棠薇!淑妃大印一向由她保管,如今出了岔子,她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棠薇敛容进殿,小心翼翼地跪下,轻轻地说:“娘娘,印鉴不是我拿走的。”
“你倒是有胆子不走。”季淑妃眼里有一丝嫌恶,冷嘲道,“是你原来的主子不要你了,还是恋恋不舍这里养尊处优的生活?即便我现在失势,你还能衣食无忧,不是吗?”
棠薇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点点头。
怀容不禁蹙眉。她想起初次见到棠薇,她立于林美人惠礼宫中央,神情不卑不亢,笑容是那样得体,看着惠礼宫里那些失势的人也没有半分的不屑之色。她当时只是有些奇怪而已。以后的她,有些嫉妒淑妃对棠薇处处护持,却心奇为何不给棠薇女官的位分。现在她终于隐隐地知道,难道淑妃早就对棠薇有防备?
“你这话对旁人说,或许他能信,但我不信。”季淑妃悠然道。
棠薇叹了口气,思绪转瞬间回到了五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