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儿,你来晚了!”刚从血云上下来,调整身心准备吃痛的,索取自己木精的云飞儿,却听到了贝多叶颓丧的声音,“要是这些木精能感应到你的距离,有个几千米远,你就不用下来,受这份罪了!为什么它们就是没有这个能力?为什么我控制不了它们?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倾述,变成了向世界发怒。
“坏妈妈,你到底怎么啦?是我在受痛,不是你在受痛,用不着这样吧?”云飞儿悬停在空中,继续鼓励自己,咬紧牙关,准备一口气完成所有的事情。
“一个人死了,她死了,叶子新她死了,你还有心情说你在受痛?”贝多叶想不通,为什么云飞儿不能理解她的感受。一个人,因为贝多叶的疏忽,被害死了,而且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被折磨致死——这,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云飞儿没能发现贝多叶的心正处于绞痛中,并给予一点安抚,宽慰,给予一点原谅,反而说着不痛不痒的话,气得贝多叶浑身哆嗦,在云飞儿脑袋里大喊大叫。
“她?”云飞儿耸耸脑袋,“大坏蛋妈妈,你知道,我的脑袋比较小,思维很容易钻牛角尖——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是哪个啊?”云飞儿没能感受到贝多叶的悲痛,而是被气氛中的莫名其妙强力吸引住了,就像一个钩子,钩着他问。潜意识中的警惕性,对贝多叶语气的条件反射,让他使用了非常委婉的方式。
“‘她’是哪个?”贝多叶重复这句话,脑袋里一阵眩晕,压制了意识的所有活动,她沉入到寂静深渊,意识空寂了三四秒,猛然迸发出来,击溃眩晕,回到颓丧的,“哎!对不起,云飞儿,是我的错,这个事,告诉你又能有什么用?如果你想听,你只需要记住,一个叫‘叶子新’的女孩,被我害死了!快下来吧!你早点突破,说不定转机就能早点出现!”贝多叶转换了话题,不再给云飞儿任何发问的机会,发布一系列的细节控制指令,指导云飞儿下降,彻底覆盖了关于叶子新的思考,只剩下一句话在扰乱——应该说是平复——平复她受伤的心:“死者已矣,追亦惘然,生者尚存,君何不安?”
云飞儿远远地躲开吉悦圣魔,吸收了木精,在贝多叶连催带赶下,迅速跳到血云上去,丝毫都不留恋,同时把贝多叶说的那个“死人”忘记得干干净净,再大的钩子也没用。
“怎么样?”吉悦圣魔守着贝多叶的这些天,没有得到任何成果,连多次现身的云飞儿也没能抓住,心情倍感沉重,带着可以让他摆脱这些尴尬的,期望已久的信使总算来了,他迫不及待地问。
“大长老,二长老那里已经准备完毕,他正赶过来!”
“赶过来?赶过来干什么?”
“二长老说,现在水魔族蠢蠢欲动,不知魔龙族又会引起何种变化,想着这些,他就坐卧不安,于是,他决定亲自赶过来迎接大长老你!”
“过来?他过来有什么用?这个贝多叶,用一般的魔功连点反应都没有!云飞儿,老是躲在血云上!二长老会多少特殊的魔功?多久能飞到血云上去?我看他是老糊涂了!这里这么多人,他还担心个什么劲儿!他怎么不到哈拉齐那里去?那里一旦成功了,我们做任何事都不用当瞎子了!”吉悦圣魔把信使赶走,大手一挥,坐到卧榻上,侍卫们迅速抬起,飞升到空中,“向血海城进发!”
侍卫们抬着吉悦圣魔的卧榻,跟随搁置着贝多叶的餐桌,平稳地向前飞。前后左右,几里的范围内,圆盘般地分布着圣教军团,保护核心,保护地面上的粮草,不急不缓地行进。
“早知道这样,我们一开始就该赶往血海城!”吉悦圣魔看着面前挡路的火线,后悔这几天没亲自来探察一番,只能临时吸上几口缥缈的黑烟,有丁点气闷,呛鼻,回忆一下各种资料,“这些东西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大的损伤!”瞟上一眼整整齐齐悬浮在空中的圣教军团,信心瞬间暴涨,指着慢慢蠕动的黑烟屏障,“传令!大军原地休息,粮草先行!”
“快走!不走,我打死你!”押运粮草的魔圣徒,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驱赶早晚都是自己口中食的粮草,可粮草们来到黑烟、火焰前,都刹住了脚,任凭怎么驱赶,就是不往前迈脚。
“笨蛋,他们不走,你们不敢往里面扔啊?”信心滋润着全身,思维无比清晰起来,自从决定向血海城进发,吉悦圣魔的整个心思就在目的地,恨不得穿越时空,带着贝多叶,跳到血海城去,一点点粮草的损失,根本不在乎。
嘭嘭嘭,几百个身穿血雾、骨雾的小块头,被魔圣徒扔到黑烟里,金黄色的火焰里,一阵慌乱的惨叫之后,就穿过三四十米的燃烧区域,进入了灰烬区,魔圣徒一边赞着吉悦圣魔的英明,一边抓起大块头扔了进去……被扔进去的开拓者,身上驮着干草、树叶的,引起了大火,不是把身上的东西甩开,就是在地上打滚,蹭掉了货物,滚出了火焰,才得以活命,长毛的带着一点灼痛……一阵嘈杂纷乱之后,持续的以及爆燃的火焰,就被这些扑腾逃跑的开拓者硬生生地砸灭了,绵延的黑烟屏障上,出现了一条安全通道。
圣教军团穿过黑烟屏障,越往里面走,黑烟越少,空气越清新,没有任何攻击,阻碍,只有那些被灰烬填满的坑坑洼洼,会给在地上走的粮草制造一点麻烦。
当圣教军团以同样的方法,再次穿过黑烟屏障,进入森林的时候,海豚魔毒三水、蟹魔妙化,带着几百水魔族刚好达到入口处。
毒三水扔开已经干涸的水袋,抖抖身上刚刚撒满的水珠,摇晃一下身体,大口喘息几下,招过身边的人,开始调兵遣将,“大军继续沿着河道前进,经过的所有河道,都要布置严密的岗哨!”刚刚下完一个命令,就精疲力竭了,呼吸快要接不上了,“水,快给我水!”从妙化手中夺过水袋,脖子一仰,喝下一大半,拉过听令的水魔,“记住,千万给我记住,一定要保护好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受一点损坏,我们跟圣教军团大战的时候,你们能够活下来的机率就会小上八九成!”指着面前的黑烟,“这个鬼东西也活得太久了点吧!上次,我们在它面前硬挺了那么久,现在,刚刚赶过来,歇了一会儿就难受!看来这个东西更加强大了!”挥手,“走!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毒三水,你觉不觉得,我们以前实在是错得太离谱啦?瞧瞧,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我们就是再有几万人,圣教军团不打,就是光投降,让我们接收俘虏,我看都挺不住,别说跟他们干仗了!要是我们一开始就来硬的,十几个三不像,我们这些人压都能把他们压死!”妙化感慨万千,扶着劳累过度的毒三水,“可惜啊!可惜啊!我们最初的打算,只是占领那片烂泥沼泽,没想到会碰见他们!”
“后悔有屁用!”毒三水憋住气儿穿过黑烟,抓过水袋大口大口地狂灌了一番,又把干涸的水袋一扔,“谁叫云飞儿——我的圣人啊!你老为什么老是在血云之上,我们想尽办法都接触不到你!还有那个贝多叶,她更是一根筋,仗着自己的身体有点硬,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动静!现在倒好,明里,只有我们三方在争抢,暗地里,不知道躲在哪里几千万年的,魔龙族、魔蛟族、魔凤族、魔凰族、邪云麒麟、追风犼……这些混蛋都钻到附近来了!还有这个水魔族的天敌在这里,这个仗真不知道该怎么打!”
“对啊!要是当初我们……哎,现在也不必用那个东西了!”妙化看看周围的两栖类水魔族,“这一仗,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当水陆两军你追我赶的时候,隐身许久的冲云、磐石炎、切利约,裹挟着文斯达尔,出现在两军活动区域几十里外的山头上。
切利约扔掉手中的鸟,“去,再去给我打探!”
“是,大王!”血鸟,一只拥有一身火红羽毛的血鸟,张开火焰般的羽翼,唧唧喳喳地欢叫着,冲进树林。
“切利约,难道你真的相信,相信这个连毛都没有你长的,火鸟无羽!你瞧瞧他那个德行!我看着就不顺眼!”手搭在文斯达尔身上,另一只手持着骨矛指向那只鸟,冲云非常厌烦地说,“你看看,他高兴成啥样啦?这个样子的人,能打探到什么消息?我不相信,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冲云小子,这也没办法啊!以前,哈拉齐他们人少的时候,我们不敢出动!现在,我们敢了行动了,哈拉齐的人不但多了上百倍,那些水魔族的人也多了很多!我们块头太大,一出现就会被那些探子发现,到时候,我们不但救不出大姐,反而会成为大姐自保的累赘!”外形变得非常厉害的磐石炎,无可奈何地说。
“这都怪你,谁叫你把大姐扔给我的?我还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那个哈拉齐抢走了!这都要怪你!”切利约藐视地看着磐石炎,比看文斯达尔时程度更深。
“的确怪我,谁叫我的实力不济啊!”磐石炎承认了责任,心里却一片坦然,抖抖身上的骨链,“那你别住手啊!使劲儿勒我!我的实力一提升,就能帮上大家的忙啦!”
“两位,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赶快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进入大姐的精神力圈吧!只要我们跟大姐联系上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冲云放下手中的骨矛,扭头,睁大眼睛看着文斯达尔,“死猫,难道你还是不想跟我们说话?你昨天的话不是很多吗?今天可是正事儿,你也帮忙想想法子!”
文斯达尔轻蔑地瞟了一眼冲云,噘着嘴:“死相,你们难道还不清楚?我是俘虏,不是你们的军师!我是魔神的信徒,我所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抹杀你们这些叛逆者!你们竟然想让我给你们出主意?滚开!滚开!”长期的争斗,把文斯达尔的脾气锻练得非常好,可冲云依旧瞪着他,他感觉着非常不舒服,放缓了语气说:“那好,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办法!你们大喊,‘魔神啊,请你降下无边的力量,毁灭叛逆者!’边走边喊,一直喊到那个叛逆者的身边,我相信,作为魔神的虔诚信徒,哈拉齐的那些人,一定不会再杀你们的!说不定,还会准备着上好的龙兽肉,绝妙的血海棠,款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