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死?”威尔肯发现,他不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相反,还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在养护着他的魂魄,拉、扯、推、滚着他的身体碎块,缓慢地汇集到一处,开始重新组合。他感觉着,似乎自己的身体,本来就可以分裂成碎块,这次爆裂,只是拆开清理一下缝隙里的污垢,然后再组合起来而已。
褐色光芒,是最原始的血煞之力,来源,只有魔域中的少数魔族领袖知道,威尔肯对此一无所知。在验证自己继续存活着以后,血煞之力的透体而入,让他觉得耻辱——被非魔族力量,占据并奴役了身体,对于一向眼高于顶的魔族而言,比受到言语、身体上的lg辱更可恨,一种生不如死的耻辱感,引发了透心的惊恐——狗急跳墙,威尔肯想得到一点侥幸,想解脱这种耻辱,意志突然异常,坚定运转魔功,反抗并驱除未知力量。
血煞之力,虽然主要成分是魔元力,跟黑色魔力却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这些地方,在威尔肯身体里慢慢地显现出来。
威尔肯的魔功心法,比圣魔军团长的魔功心法低上少许(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位传奇人物到底是来自于哪一个种族),他的实力,在圣魔战士中被评价为十二等,身体还被分割成了碎块,黑色魔力响应神识的时间、速度,执行防护、攻击的协调性,又下降了一个档次。对于血煞之力来说,威尔肯这个破碎的躯体,就是一个完全不设防的国度,轻轻松松地大踏步前进,挥手间就完成了攻城略地。血煞之力的第一个不同,没有任何魔力印记,没有任何神识控制,它可以依据刺激,做出本能反应,展开行动。也许,这并不是第一个不同,而是在寄主身体毁灭之后,血煞之力会凝集到一块褐色固体,逃避毁灭,等待新的寄主。
威尔肯抵抗血煞之力侵蚀的行动,没有获得任何好的效果,反而引发了魔元力的再次入侵,两面夹击之下,眨眼间,就把他所剩无几的黑色魔力冲淡为金色魔元力。
血煞之力在圣魔军团长身体爆炸时,选择了逃避,在威尔肯的身体里,却选择了战斗。第二个不同,血煞之力似乎是个势利小人,专门欺软怕硬。
血煞之力与已经稀释了很多的魔元力展开了争夺战,局势一面倒,魔元力变成了洪水猛兽中的小兔子,被一扫而光。血煞之力这头露出凶相的猛兽,在吞噬魔元力的同时,把魔元力、威尔肯的血肉当成建筑材料,铲上魔元力这种混凝土,倒进由骨头脚手架支撑着的,血肉做的模板,拿起魂魄这个搅拌棒,嗡嗡嗡地搅拌,等待成形……一座漂亮的宫殿,在血煞之力辛勤的劳作中,一点一点呈现出来。
被血煞之力抢占的血肉、骨头,逐渐地,不再吸收四周的魔元力,血煞之力这支占领军,开进新的营房驻扎,同时,在漂亮宫殿的各个部位,修建符合这支军队的性能的,防御、进攻的基地、工事,把占领的区域组建成一个巨大的战争工厂。
“胜利!”四散的褐色光芒聚集到一块儿,爆射出一蓬刀剑般的褐色光芒,割裂着四周血色的氤氲,奏出胜利的凯歌——完完整整的威尔肯,身上的褐色光芒开始消褪,却留下了一身褐色光泽,伫立在天地之间,一身蛮横的气势,惹人心寒。
身体重新组装完毕的一刻,也是血煞之力完胜的一刻,也是血煞之力开始主动出击,抢夺四周财富的。
威尔肯反抗无果,无奈地听之任之,等待一种力量的绞杀,出乎意料的,奴役却在这一刻突然结束,所向披靡的血煞之力全部投诚到威尔肯的麾下,血肉、骨头散射出强大力量,注入他等死的魂魄,洗涤、凝炼、提升神识……翻身做主人的感觉油然而生,一种要肆虐其他强者的冲动,刺激得他浑身肌肉紧绷,神经亢奋,每一块血肉比周围任何物体都硬,却比任何周围生命的身体灵活,翻云覆雨、独掌乾坤的实力,刺激得他兴奋过了头,调动他一点都不熟悉的血煞之力,循着他的魔功心法飞速运转。“咝——”仰天长鸣,下意识地用神识寻找敌人,召唤来霸王枪。霸王枪刚一入手,使劲儿一捏,啪,碎成一蓬粉尘。神识不是眼睛,不能识别他人的实力,没有魔力印记的情况下,就算他身边站满了强者,他也发现不了一个强者。滂湃的力量,找不到对手宣泄,化为一拳,身形瞬动,攻向黑色顽石。嘭,在巨大的黑色顽石天上砸出一个大坑。
在这个充满暴力的过程中,空气里游荡的魔元力,把威尔肯当成了无底深渊,汹涌而入,连天上的血云也纷至沓来。作为深渊的占领军,血煞之力就像一大群土匪,来者不拒地抢劫而去!抢到了巨额财富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只是盲目地往自己的钱袋里装,把钱袋胀破了,就拿箩筐,箩筐压碎了,就拿屋子,屋子挤爆了,就用山洞,山洞装满了,直接堆在地上……使劲挤压钱财的体积,挤压……堆出来的金山银山开始崩塌,土匪们没辙了,只能看着满地的金银干着急。
第三个不同,血煞之力是个极度贪婪,却又有一点点理性的土匪,而魔族修练的各种魔力,都是极度饥饿的饿死鬼,不把肚子胀破,嘴巴挤碎,牙齿、牙龈磨光,被其他东西吞噬掉,绝不会在美食面前停下吞噬。
“力量!这到底是什么力量?”威尔肯看着拳头在黑色顽石上留下的拳痕,不敢再驱动血煞之力,身体也不敢再动一动,等待身体被无意识的力量崩碎,或者侥幸继续存活下去!
血煞之力不再遵循魔功心法的轨迹,以纷乱的本能运动轨迹,继续抢劫魔元力。
体内暴涨的力量,激荡着威尔肯的血脉、骨头、魂魄,贯彻全身,深入骨髓、魂魄的痛楚,不停地撕扯,他毅力坚定,咬牙支撑,阻止一开始就跑到脑袋里的解决方法:自己爆体,以求解脱。
所有空气的魔元力浓度,下降了一半。随着魔元力浓度的降低,那些被魔元力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三不像,身体逐渐不再碎裂,一点一点地长好,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在封魔石周围,再也找不到一个受困的三不像。
“这是什么力量?我的魔力死到哪里去啦?”折磨停下来了,威尔肯却一点也不敢放松,更不敢活动一下。身体正处于一个临界点,体内或者体外,任何一点能量波动,都可能引发身体,连同魂魄一起爆碎。在传承记忆中寻找,没有答案;神识在血雾浓浓的世界中寻找线索,除了魔元力还是魔元力;在体内寻找答案,只看见充满自己魔功印记的血煞之力,在一点一点地吞噬储藏在身体里的魔元力,血煞之力的数量以固定的比例缓慢增长,自己的身体被新生的血煞之力胀破了无数次,又被修复了无数次,还好,这些新生力量并没有什么yu望,没有吞噬身体外面的魔元力的举动。
威尔肯不敢轻举妄动,胆战心惊地保持着同一姿势,同一状态,持之以恒地等待幸运降临。
鲜活的血肉之躯,一点一点,铺上了仇恨的写照,通过眼睛凝集到眼神,顺着眼神,盯向黑色顽石、拳头……浓厚的尘土覆盖了眼睛,眼睛在内外交加煎熬中,瞎了,血煞之力修好,并进行了加固,再一次盯瞎……伴随着万魔之魂的嘶鸣声,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形成了一个仇恨的艺术写照,极其鲜活,传神。许多魔族、魔兽,在无意中接近之后,感受了一下这种仇恨的艺术,吓得一辈子都不敢做“坏事”。
弥漫着血雾的世界,没有一点尘埃能够掩盖这个自然的艺术。辛勤的空气流动,时不时纷飞的血雨,还会把那些粘滞的杂物冲洗干净,黑色顽石与威尔肯这一座雕塑,成为这个星球的标志性建筑。察觉了点事情真相的三不像们,根据这个艺术品,开始称呼这个星球所在的宇宙为“魔界”,一边适应,繁殖,一边称王称霸,一边苦苦等待,一边祈祷还在魔域中的魔神赶快降临,一边冒充圣魔战士,组建魔圣教……
神识在血煞之力里混迹了很久,威尔肯始终都没有感到饥饿、疲劳,除了痛苦,就是心烦!心烦的痛苦,痛苦的心烦!
持之以恒的等待!为了等待,威尔肯强迫自己忘掉了时间,忘掉了自我,进入了恍恍惚惚的状态。
血煞之力已经吞噬了威尔肯身体里的所有魔元力,并全部转换成血煞之力,威尔肯这才清醒过来,可身体还处于那个临界点——体内的血煞之力就像一池死水!威尔肯聚精会神地连续观察了几天,也没看到什么明显的变化与运动,他再也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试着调动血煞之力,循着魔功心法的经脉运转。
曾经跟随着魔功心法划定的轨迹,运转过一次的血煞之力,不等威尔肯指定轨迹,老马识途地奔跑起来,欢畅而激奋,循着攻击招式的轨迹迅速跳动,还镶嵌在黑色顽石里的拳头,爆出一团褐色光芒,耀眼得像一颗划破空气的流星,带着灿烂的光芒坠落到地面,嘭,整个星球都被震动了。
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答案是,不存在绝对的好与坏。威尔肯虽然烦躁,可这次尝试,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可引发的响动超出了心里的承受底线,意识就要自动解体,坠入死亡或者昏厥!可这群老马的激奋,在体内了造成了伤害,再次出现的伤痛,还是那么剧烈,威尔肯被刺激得凝集所有的神识注视着。
牵一发而动全身,血煞之力的各个战壕互相配合,在威尔肯魔功心法的核心——血脉、神经中,聚集了巨大的能量,超过了魔功心法所能承受的能量极限,运行轨迹被胀碎,聚集而来的血煞之力都变成发疯的野牛,四处乱冲,见到什么就破坏什么。
如此巨大的能量,威尔肯想都不敢想,是自己在调动,而且是从自己身体里抓出来的!血煞之力的失控,他先是手足无措,剧烈的痛苦出现时,他才开始在记忆中寻找急救之法!可找到的方法,基础都是魔力,现在的他一点也没有,他想都不敢想,调动血煞之力,来进行急救!
“魔神啊!请你保佑我!”幸运,威尔肯只能祈求自己能继续幸运下去。意志力在这阵变故中放松了下来,身体开始运动,闭上视觉神经,深深地吸进一口气,逆来顺受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