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大姐,你在那个世界一定很忙,没机会好好试试!我们现在学不学得会并不重要,如果你能学会,我们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摆脱这些要命的混蛋了!那时,我们就可以找一个,他们不敢靠近的地方,静下心来,拼命地学!那不是更好吗?”冲云激动不已。
“好啦!冲云小子,你现在虚弱得连动都没法动,不要再激动啦!我们三个人一起学,总可以了吧!”贝多叶也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那么她就可以拥有新的发展方向了。
三个人一起安静了下来,心声在贝多叶精神力的连接下,整齐划一,一起呼唤空气中的血雾。
感情的事很复杂,贝多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觉悟。现在,她的认识提升了一点,或许是倒退,她认为,很多感情都是不可理喻的。
记忆残片留下的信息,有很多歌颂母爱、父爱、爱情、手足之情、孩子的爱、友谊……以至于神之爱、生灵之爱、能量与物质之爱,也有很多讨伐憎恨、嫉妒、麻木、忧虑、恐惧、变态、嗜血……以至于生灵的冷漠、世界的旁观。贝多叶说不清她到底处于哪个状态,先前的懊悔、尴尬,时有时无,被伙伴宽容接纳后的感激、兴奋、幸福,间或出现,因此,她才认定,感情是不可理喻的东西,越想搞清楚它的变化,越容易被虚假的表象所迷惑,越难感知它的真正变化,或者,因为感情的变化无常,前一刻的真实在下一刻就变成了虚伪,连自己都分不清的真真假假,外人又能有多少认知!
心情的复杂,贝多叶没能理清,结果她就变得无情了。“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我为什么不可以让他们死?”有了这种念头,她甚至生出,自己动手宰掉身边的人的冲动,“没有他们的存在,我该会多轻松!我该多自由!”理智马上跑出来赶走这些想法,“原来,伙伴们无法自理生存,全靠一个人,压力会大得让人——出现理智不承认的想法,这到底算什么?被这些想法深深吸引了,又算什么?——崩溃!反叛!丧失生存的意义!希望神灵把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希望恶魔吞噬自己的身体、神志,完全抹杀自我!”贝多叶现在想要的东西只有一种:“冲云小子、磐石炎,你们快用最猛烈、最恨的杀招攻击我!折磨我!杀死我!身体的痛苦,会让我心里的压力降解的!”幻想是那么的真实,让贝多叶如痴如醉地沉迷下去,“如果我能跟一群随时都可能会出手杀我的人,一起向某个目标进发,那么,我再也不会感受到这些可怕的压力了!在争斗上,我们是不共戴天的死敌!突破前进的障碍时,我们又是彼此了解的知己,可以一起……”
“想得太多了吧!”贝多叶不想让自己的这些想法外泄,从一开始就封堵着无比激荡的精神波动,传出变化多端的“血雾”呼叫,“说到底,我只是想,让他们至少能跟我一样强!能比我强,那会更好!”
“很多人心中所谓的爱,就是付出,其实更像贿赂!当某个对象让自己怦然心动,想接近,想接触,想拥有,想占有时,我就会利用手中的资源,去贿赂对象的感官,感觉,感情,想法,以达到我的目标!当某个人对我心动了,这个人也会这么干!两个人之间都心动,就会变成一场极其乏味的游戏——你给我一把我特喜欢的沙,我就给你一把你特喜欢的泥!我再给你一把泥,你就再给我一把沙,你给我,我给你……最后,我身边出现了一个挖泥的大坑和一座巨大的沙堆,你身边出现了一个挖沙的大坑和一座巨大的泥堆——结果会怎么样?泥太多,你被压死了,我掉进坑里摔死了!沙太多,我被压死了,你掉进坑里摔死了!”贝多叶觉得这样的情形真的很可怕,“我不想要沙了,你却仍然送来一把;你不想要泥了,我却继续送上一把——因为你送了,我就得给回礼;因为我送了,你也得给回礼——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还会想要这些——爱,经过了贿赂的甜蜜,终究变成了要命的压力!不是窒息而死,就是失足摔死!”自嘲地笑笑,“很多人心中的恨也一样,不过,有一点变化:我怀着报复的心思,偷偷地在你的脚下挖了一把你喜欢的泥;你悄悄地在我脚下抓了一把我喜欢的沙——如果对方没察觉,自己就会不停地抢,直至被抢来的东西压死!”虽然想得很明白,贝多叶却发现自己是如此地愚不可教,“我现在就在这么做,给自己挖坟,给伙伴备墓!可我,可我怎么都停不下手!”
“或许,我们都应该直接点,把贿赂变成交易!”贝多叶又想起自己跟妙化之间的合作,谈起来虽然很令人烦躁,可是,在合作途中,出现了中止、解除合作等等情况,她一点都不觉有愧,妙化也不会有所不安,谁都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跑到对方那里,商谈其他的合作。“当我不想要沙,想要你的鹅卵石时,可以直接讲出来,再也不会因为害怕拒绝你的贿赂,而指定你该给的贿赂,被他人揭露,导致很多人(包括我们自己)来伤害我们!或者我只是换换口味,尝尝鲜,你可以只送点样品,那就不会浪费你的心意!或者,因为自己也搞不清自己需要多少,就交换沙地与泥地,自己动手挖!你有了变动,也一样!”贝多叶立刻就想试试了,“人的感情是不可理喻的,那么人的需要有时也是不可理喻的!只有交易,才能让这些不可理喻的东西被心动的对方所接受!”
贝多叶试着假设:“例如,心动的你和我!我在遇见什么事情之后,非常讨厌你一直坐在那里研究你的东西,特别希望你跟我说会儿话!如果是贿赂,我就会弄一堆吃的,玩的,勾引的,引起你的注意,可你正废寝忘食地研究着东西,根本没时间来接受这些贿赂,我就只能发脾气,乱嚷一通!在吵嚷中,你的心没变,我的心也没变——我极度需要你,而你极度需要安静,让你继续研究!不管吵闹的结果怎么样,我们两个人都会浪费很多时间与精力——特别重要的是,都会让心灵受伤!如果是交易,我直接提出需要你赔我聊天的交易要求!你回答一个条件!如果我能做到,你必须全心全意地跟我聊天!如果我做不到,我就会提出缩减一点后的需求,如果还不行,我就再减——当我减得无法再减的时候,你我还谈不成,那么就可以谈其他的了——也许是中止合作,也许是暂缓,也许是另一个交易!”反方向看看,“恨,也差不多!如果一切都是交易,那么恨产生的可能性肯定会降低很多!产生了恨,报复起来也会轻松得多——至少外人不会对我额外施加压力,就算他们想,也可以用交易把他们堵住!”
“这条路看上去挺不错,那我现在我该怎么办?”有了方式上的抉择,贝多叶就再也等不了,要进行实际行动,“最紧要的,是处理云飞儿的问题,可他不在我们身边,我就是有一肚子方法,让他平稳下心绪,也没用!那我是不是可以借助魔神的力量,跟他达成救助交易?他派人帮我找云飞儿,我就帮他挖石室?不行,就算完成了这项交易,我们也找不到能躲过威胁的地方,抵挡威胁的盾牌,不是被他整死,就是被他当成奴隶折磨死!而且,云飞儿说不定这一趟会带回更多的机会,就算我们没法利用这个机会,至少他可以吧!”想来想去,贝多叶都不敢进行交易,除非她有能力掌控影响危险与安全对比的因素,“如果能找到一个交易方式,安全地把冲云、磐石炎送上远古魔族的实力平台,那倒可以试试——从数量上估计,修行魔法至少要达到元素精灵的程度!从时间跨度测算,那得几万年!我,没有那个毅力!”
当贝多叶为目前的走向为难时,磐石炎、冲云却被枯燥的呼唤折磨得昏昏欲睡了。平常人谁会干这种傻事?张开嘴轻轻一吸,就能吸进的空气,偏要闭紧嘴隔断呼吸道,在脑袋里喊:“空气,快给我进肚子!”这不是搞笑,这完全是发疯,自以为是的猖狂,活得没劲儿随便拿起的自杀工具。
在不断试验与不知不觉小憩的循环中,冲云死心眼地呼唤着,丝毫没有怀疑贝多叶的话。不停地消耗体力,身体虚弱得知觉几乎失效了,他都没停下来休息一下,固执地呼唤着,“大姐会留意效果的!”把试验现象、效果全交给贝多叶负责。
磐石炎虽然把领路的职责交出去了,可他觉得不对劲儿,好像总有个声音在肚子里对他喊:“你还是领路人!你别想这么简单就把责任交给别人!”这些让他想起了血象一族的生活,对血雾的呼喊变成了回忆的音节——一声呼喊,唤起了以前的梦想,“我要当血象王!”一声悲怆,刺痛了遗忘的暗伤,“不,我没有输!”一声音色乱转的吼叫,挑动了藏在心间的感情线团,“不,我不是这样的!”口中的“血雾”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娜塔丽春”,混混的神志抱着她的幻影坠入黑暗。猛然惊醒,嘴里吐出一声“血雾”,跟着心绪纷杂地下定决心:“我不能抛弃领路人这个责任!我要加强实力!我要找到娜塔丽春!我要带着大家一起往前冲!我……”混乱没有让他迷失,也没有让他沉沦,而是让他灵光乍现,“血魔功中有,能控制血雾在体外进行攻击的心法!如果把这些心法用在空气中,地面里,那些无主的血雾上,那不就变成魔法了?”停下干巴巴的呼唤,集中意念要在空气中运转这些心法。
周围的喧闹声,还在继续,城里的安静还在保持,竞技场有了变化,出现了切利约、文斯达尔、杰伦秀都不能理解的诡异气氛。
按照魔圣徒的说法,文斯达尔敢肯定,现在的他,不但直接瞻仰着伟大的至尊魔龙,脚下还踩着,魔神的部分身躯或力量。兴奋,由无底的心灵深渊冒出来的,贯穿身心每一部分的兴奋,激荡着他的生命、魂魄,他好想大声嚎叫:“伟大的至尊魔龙,你快过来吃掉我吧!把我拥有的力量吸收掉,破解开这里的封印吧!伟大的魔神啊,让我回到你的怀抱吧!”可是,他不但不能喊,连声音都不敢出。以前,在死亡的威胁中,他都能毫不退缩地贯彻信仰,现在,无论他怎么酝酿,怎么使劲,准备了好一阵,他依然不但喊出声,连匍匐的动作都做不出来。“难道我被贝多叶控制了?不对,她很久都没有注视过我了!控制我?那也得先搞清楚我到底在不在啊!那是为什么,为什么?魔神啊,请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脑袋里闪现出远古魔族和至尊魔龙的行为,“他们来到你的囚笼外,没有一个向你祈祷,没有一个向你献祭,没有一个保持着应有的尊敬,他们,他们,他们还用言语嘲笑你,诅咒你,甚至连至尊魔龙都开玩笑似的,在你头上连连跺脚,向你发脾气!他们真是你的属下吗?他们真的是,你最最倚重的圣魔军团吗?”围着骨链的中心柱转圈,怒冲冲地碰撞遇到的障碍物。
失去了鲜活的贝多叶,没了霸道的云飞儿,又想归降的切利约,心中全是郁闷。如果他真跑到可可奇立面前归降,结果只有两个:一个,被他当成没有什么滋味的食物吃掉;另一个,被扔到哈拉齐的属下堆里,成为这些大家伙的奴仆,一天到晚忙着给他们准备吃的。“那样,还不如当个什么事也不用干的俘虏,我在他们眼中分量还重得多!可是,这样下去,我这一辈子也就没戏唱啦!”
如果冲云是崇信贝多叶,那么杰伦秀就是一个什么也不信,连自己还活着几乎都不信的旁观者,他既不出声,也不想事情,有吃的吃,能睡则睡,像一头被豢养着待宰的猪。
这三个人都在心中、行动上自顾自地呆着。
竞技场的变化却改变了三人的行动,他们把时不时看几眼的,依然在沉睡的至尊魔龙抛在一边,不去理会,齐心协力,一同望着竞技场上的诡异血雾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