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黛大约只有六七岁，刚入纯陵十宗不久，那是还只是紫府宫内弟子，沈黛也只是外弟子。
大雪覆山，两人走在下了早课路上，沈黛人矮腿短，跟在后面，时不时就雪下凸起石头绊倒，短短一段路途就摔了两次。
第次要摔时候，江临渊伸手牵住了她。
“小心一点，修之人，怎可区区石头绊倒？”
沈黛攥着手，甜甜哦了一。
她又问：
“修之人，石头绊倒就丢人吗？”
“自然。”十二岁江临渊背脊笔直，踏在雪上每一步都坚定无畏，“仙途千难万险，唯有心志坚韧者，方可圆满，若是小石头都绊倒，还谈何大。”
沈黛皱眉：“那一起上课师兄们，什要怕我运气不好，传染们？”
江临渊一时卡壳，顿了顿才低在她耳边：
“……那是们愚昧，这般心境，纵天赋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若不惧这些愚昧之辈流言，日后比强过们百倍。”
沈黛半信半疑：
“真吗？可我是四灵根，天资普通，那些双灵根师兄都不怎瞧得起我呢。”
“那又如何？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未曾努力到需要拼天赋程度，若要是尽所去做，未必就比们差了。”
仿佛是这番话所鼓励，小姑娘风雪吹得泛红双颊，浮现出雀跃笑意。
“好，那日后若是我眼前有石头，我便踩着石头过，若有刀尖，我也踩着刀尖过，纵有千难万险，我也要努力修炼，要比那些师兄们都厉害，更帮上忙！”
江临渊俊秀面庞漾起一丝淡笑：
“好，日后我便仰仗师妹了。”
大雪飘飘扬扬，覆满陈旧记忆角落，江临渊看着记忆里一高一低两人走远，回过神，眼前却是已经十岁沈黛昂着头，望着别人笑着——
我不躲。
我会努力帮上师兄们。
……究竟是何，竟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呢？
江临渊看不穿，想不透。
就在江临渊晃神片刻功夫，那边如归客舍老板娘也终于想起要找谢无歧与沈黛二人算账。
老板娘身段纤婀，有一张看不出确切年纪妩媚面容，一身紫衣摇曳，像月夜下盛开紫鸢萝。
她方才也是谢无歧牵丝捆住人之一，此刻终于脱身，笑意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谢小仙君，枉我今日同相谈甚欢，还想引知己，就是这破我如归客舍规矩？”
谢无歧在长凳上转了个身，手肘倚着桌面，虽是仰头看人，却也看出点倦懒从容姿态。
掸掸衣摆，慢悠悠：
“老板娘，话可不乱说，我这人洁身自好，从不搞什红颜知己，这坏我名，日后我侣嫌我不守男德可怎办？”
老板娘：……守个屁！先做个人吧！
还是萧寻出圆场。
“今日事急从权，我等都是从十洲岛逃神仙塚避难修士，刚到此，不懂规矩，老板娘添了些麻烦，还望您多多包涵。”
说完便带着一脸如沐春风微笑，在袖底悄无递了一包沉甸甸灵石。
灵石就是硬通货，老板娘也不是喝露水，见了灵石，神色也有所缓和。
不过她手指勾住那袋灵石，却不急着众人安排房间，凤眸扫过大堂内众人，忽而笑：
“并非我故意难各位，只是近神仙塚内戒严，我也要小心些，万一住进我店里是什麻烦人，我这个小店可禁不起城主人砸，反正时辰还早，各位不如说说，看们也是名正派修士，何至于沦落至此？”
本闭目养神众人心中一凛。
们之前确也想过各自借，比如什“修士杀我全家”“长老拿我做炉鼎”之类，但腹稿是腹稿，撒谎又是另一技术活，这老板娘一看就不好骗，若是让她看出什破绽就不妙了。
而老板娘看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年纪小，看上去也不会撒谎沈黛身上。
她笑眼弯弯，温：
“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也神仙塚这种方，和修真界有什深仇大恨啊？”
方应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黛与谢无歧两人都是瞒着们，自然也没在路上商量各自借，突然这盘问要是露了馅——
“真想知吗？”
沈黛却并不像其人想那慌张，她认认真真望着老板娘：
“真要问话，我和我前师尊前师兄深仇大恨，这一晚上恐怕听不完，要不挑一段，想听谁，我说听？”
江临渊：？
老板娘：……？
这姑娘小小年纪，还……挺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