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天空上,无数巨大的石头缓缓地旋转着,几乎触手可及,仿佛随时都会砸下来。地面上,一个巨大的米字型浅坑,坑边,站着一群人类,恶魔,魔神,螳螂……
从富兰城南郊的传送口进入地狱第九层深渊裂痕,沈适立刻命人在地面划下一个箭头的标志,前进半天后,沈适再次命人在地面划下前进方向的箭头标志,继续出发半天后,再划。两天后,沈适众人就在地面上完成了这个经典的图案。换句话说,沈适一行,几千人全都迷路了。
托尼两口子和一干恶魔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倒还情有可原;米山和坤海风几个小弟当年人类大迁徙的时候还未出生;至于幻影剑,这曾经的鬼星,六年前曾经闯过深渊裂痕,如今却是不发一言,冷酷沉默,应该说自从进入深渊裂痕的那一刻,幻影剑就陷入了神情恍惚,魂不守舍的状态。第九层地狱,沈适倒是来过,却是被情敌呼啦一下吹进这个世界,又被一个看不见的小女孩咻地一声扇出了这个世界。
魔方地狱的空间规则,沈适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蚊子婆婆就曾粗略地提过,每层地狱中心,都有一个传送点连接着所有的地狱,每层地狱都有两个传送点,一个必定是处在地狱中心,而另一个,就没有任何规律了。通过地狱中心的传送点,可以进入任何一层地狱,但是离开,就只能通过空间通道,而空间通道,只存在于与所有层面地狱世界交汇的第九层地狱,深渊裂痕之中,具体的位置,就连米长老也说不清楚。其实从人类世界闯进第七层地狱非常简单,呃,排除掉路上的问题,就路线来说,从崇神界通过石壁的传送门,踏进地狱世界,只需要一直往前走,早晚都必定会走到深渊裂痕的地狱中心,也就算是成功了。沈适也曾经问过洛是怎么来到的地狱世界,答案很简单,虫洞。虽然此虫洞非彼虫洞,沈适也不敢挑战,毕竟看着螳螂身上那坚逾钢铁的甲壳,竟然也会在虫洞内被撞出裂痕,任谁都会死了那份心思。
沈适再次一挥手,所有人又出发了,这次沈适干脆玩大了,地下的标志绵延不断,不停地修正方向,笔直向前,心想,这样划一条直线,总不会再划回来了吧,当然,这个世界没有麦哲伦叔叔,谁也不知道这片大陆是不是圆的。
三天后,沈适光荣地证明了这个事实,因为沈适的路标,再次划了回来,从相反的方向,这下,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傻了眼。
沈适看看身后的马车长队,为了这次远行,沈适半个月内几乎买空了城内所有的粮食,路上的补给基本上不成问题,沈适牙一咬,再次挥手,出发。
三天后,一条不断延伸的直线,再次回到了这里。不安的情绪终于开始在队伍里蔓延出来。
十天了,还在原地踏步,士兵们不敢抱怨,小弟也只敢私下说说,托尼可沉不住气了,逮着沈适,一定要换个方法。
“受不了了?”沈适脸上笑容不减。
“并非我们走不了路,可我们整整转了十天,还一直在原地,毫无进展,这样往前乱闯,实在……”看着沈适一如既往的笑容,一路跟来的托尼却越来越拘束害怕起来,或者说是敬畏。
“实在太不像话了,”沈适接过了话,脸上笑容不变。
沈适干脆命人把所有小弟以及军中干部都召集了过来,看着一个个欲言又止的神情,沈适只是笑着问了一个问题:“走了十天,你们累吗?”
“不累!”有先有后,都是一个声音。
“你们不累吗,我累!”
“盲目走了十天,每个方向都走遍了,划着直线都能划回来,这说明什么?”沈适问铁心。
“这……说明这片大陆是……圆的,大人,”铁心战战兢兢回答。
“很聪明,你们都是这样的看法吗?”沈适环顾过去,所有人都在点头。
“好吧,先不讨论一块大陆只需要三天就能环绕一周,这块大陆能有多大,”沈适脸上浮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如果这片大陆真是圆的,那么我们这两次划的直线,应该是什么景象?”
“相交!”
“对,相交。可你们几千人,谁看见过这景象?”沈适赞许地拍拍小米胳臂。
“没有,一路行来,路上没有任何植被,也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景象,相交的直线,更从未发现,”伊基塔朗声回答。
“这说明什么?”沈适笑了,很灿烂。
沈适一挥手,队伍出发了,往什么方向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上,悬浮着一个细小的黑点。
“你们就是我的太阳月亮,千万不要移动分毫,”这是沈适出发前对托尼玲奈的命令。
飞在天上不动,是个很耗体力的工作,但在这个没有丝毫可以参照分辨方向的事物的世界,这个人造的坐标,就是唯一的北极星。